婉宜深知问题关键之处还是在太子身上,佟贵妃也许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也许会喜欢绣月所生的儿子,但她对太子……是一定喜欢不起来的。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这般宽容大度。
既然如此,当初的吃斋念佛岂不就是作秀?
婉宜想到这里,第二天算着时辰就去了御花园。
太子虚岁已经五岁,与畏畏缩缩、性子胆怯的胤黼比起来,哪怕他没有母亲,从小却是被太皇太后宠着,皇上偏爱着长大的,聪慧过人,勤奋好学,按照他的习惯,每日先是读书写字,再吃早饭,再是读书,但他到底年纪尚小,性子未定,每天下午还是会去御花园玩一会。
等着婉宜前去御花园时,太子正由小太监推着荡秋千,胖乎乎的他忍不住道:“高点!再高一点!”
婉宜叫小顺子抱着胖虎与雪球去了不远处,胖虎与雪球很快就吸引了太子的注意。
他是储君,是大清朝未来的希望,皇上怕他玩物丧志,每日半个时辰御花园玩耍的时间已是格外开恩,所以当他见到两只胖乎乎的小猫儿,眼睛都亮了,顿时秋千也不玩了,只奔而来。
待婉宜请安之后,太子更是道:“你是钮祜禄额娘的妹妹吗?”
婉宜点头应是。
太子很快被胖虎吸引过去,当即就要将抱胖虎起来。
这可把他身边的一众哈哈珠子和小太监吓坏了,连忙制止:“太子,可使不得,这猫儿虽小,却也是畜生,当心伤了您。”
太子却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当即就不依,非要去抱胖虎。
婉宜抢先一步将胖虎抱了起来,笑着道:“太子当心,如今您的病刚刚痊愈,身子尚未大好,胖虎是只猫儿,前几日也在打喷嚏,染上了风寒,若是将病气再过到您身上那就不好了。”
她知道,对于这等身份尊贵之人,你越是不要他做什么,他就越是非要做什么,得顺着他来。
太子一听这话果然没有坚持,只道:“猫儿也会染上风寒吗?况且这都初夏,猫儿怎么会染上风寒?”
他并不大相信婉宜的话。
婉宜蹲下来,耐着性子道:“猫儿和人都是差不多的,您是怎么染上风寒的,猫儿一样能这样染上风寒。”
太子第一次听到这般说辞,好在他并非喜欢钻牛角之人,陪着胖虎玩了会儿就回去了。
接连两三日太子都会来御花园看胖虎、雪球,好几次都想要抱起猫儿,却被婉宜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您的病刚好,可别又将病气过到身上了。
她可不相信这么好的天儿,太子一病能病这么久的。
太子与婉宜的亲近更是让佟贵妃如临大敌,深感不对劲,可她如今扮演的是慈母形象,根本不好说不让太子去御花园,况且就太子那性子,她说了也无用。
太子虽年幼,但从小在宫闱长大,早已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佟贵妃处处对自己讨好,对她也就不会十分敬重,也就皇上与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会做做样子。
佟贵妃无法,只能求助于赫舍里主子。
赫舍里主子在赫舍里皇后去世之后就进宫了,相较于佟贵妃,她更像是太子的额娘,太子对她不仅亲近,更是十分相信。
这一日赫舍里主子亲自带着太子去了御花园散步,含笑道:“……您是太子,切莫玩物丧志,若是叫皇上和太皇太后知道了定会不高兴的。”
太子那张胖嘟嘟的小脸顿时变了:“可是姨母,我每日就半个时辰玩耍的时间,这也是玩物丧志吗?况且昨日我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还提起了胖虎与雪球,太皇太后都没说什么的。”
他渐渐长大,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
赫舍里主子正色道:“我怎么会害您?您想啊,钮祜禄主子是先皇后的亲妹妹,她能有什么好心?您是太子,是大清朝未来的储君,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您的位置,若钮祜禄主子在猫儿身上下了毒怎么办?若她打算借您之手意图不轨怎么办?”
反正说白了,她就是不愿婉宜与太子过于亲近。
太子平素被宠坏了,当即就不愿意,将小手从赫舍里主子手里抽了出来,不悦道:“姨母,那照你这样说,上次你要我装病骗皇阿玛就不是意图不轨了吗?”
“舅公总要我处处听你的,说姨母你不会有坏心,可就是因为你,害得我多喝了半个月的药!”
小孩子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喝药,他这是一肚子气了!
赫舍里主子吓得连忙捂住太子的嘴,可太子脾气上来了,挣脱开她的手气鼓鼓回去了。
今日的婉宜并没有等到太子,听说太子与赫舍里主子不欢而散,只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她并不愿意去害别人,特别是小孩子。
但在这深宫之中,她发现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太子是个有脾气的,连带着好几日都对赫舍里主子爱答不理,不过他也没有去御花园找婉宜玩,每日难得半个时辰玩耍的时间也用来看书练字,这让教授太子课业的一众先生们十分欣慰,在皇上问起太子学业时,卯足劲儿将太子夸了又夸,好像太子如此,大清明日定将欣欣向荣,指日可待。
皇上听了虽高兴,但也是十分了解自个儿儿子的,他七八岁继位,每日被关在御书房内读书写字,苦不堪言,思己及人,所以才每天给了太子半个时辰放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