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着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泰然自若。
谁知她身侧的惠嫔却是讥诮道:“婉宜妹妹,你说以后本宫是把你当成皇后娘娘的妹子看?还是把你当成后宫中的姐妹看?”
“本宫见你如今好像也不算十分伤心,只怕不光不伤心,想着马上要伺候皇上,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吧?”
“你昨儿在皇上跟前露脸一趟,皇上把你留在后宫,可赏你了什么位份?”
脑海中那张阿谀谄媚的脸与如今这张刻薄的脸重叠在一起,让婉宜觉得有些恶心,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盯着她,等着看她笑话,偏偏佟贵妃跪在最前头佯装没听见。
得,只能自己亲自下场,婉宜含笑道:“这话嫔妾可不知道,惠嫔娘娘不如去问皇上?”
得皇上册封,甭管是常在,贵人,还是嫔位,那都是上了册子的,可若是皇上那么随口一说,就是庶妃身份,这庶妃连常在都及不上。
想当初钮祜禄皇后刚进宫时,皇上为了稳固赫舍里皇后的位置,不光是她,一众妃嫔都未册封,都是庶妃身份。
也就是去年皇上大封六宫,这才定了一众妃嫔的位份。
惠嫔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小贱蹄子敢这样与自己说话,还以为他姐姐还活着吗?
婉宜神色未变,平静看着她:“嫔妾这话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惠嫔娘娘这话问的,嫔妾实在是答不上来,故只能请惠嫔娘娘去问皇上。”
她知道这是惠嫔故意在给她下套,当初的她是客人,哪怕她说话过分些也没什么,还能显示出惠嫔的容人之量。
但如今,她是后宫妃嫔,她敢出言不逊,惠嫔就敢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眼瞅着惠嫔的火气上来,一直跪在前头没说话的佟贵妃不悦开口道:“这是作什么?皇后娘娘跟前,岂容你们放肆?”
惠嫔瞪了婉宜一眼,没有再接话。
婉宜早有心里准备,入了宫,成了皇上的女人,这等糟心事儿怕是少不了……不过,今日佟贵妃没有带着绣月出来?
婉宜心中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今正是佟贵妃需稳固地位,更上一层楼的好时候,绣月越是得宠,佟贵妃成算越大,若是没带绣月,那就说明有些东西比她的皇后之位更重要。
六宫之中比身份更重要的……除了孩子,还有什么?
历史上的绣月是皇上单独册封的,是因她生下四阿哥后得皇上欢心,故封为德嫔,算算时间,如今的绣月该是有了身孕吧?
六宫之中,甭管妃嫔还是宫女,那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要宠幸,那是她们的福气。
可若是这事儿叫皇上和其余妃嫔知道,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婉宜见着佟贵妃的背影,忍不住沉思起来。
在婉宜之前,绣月很是惹人注意,毕竟佟贵妃的举动很不寻常,再加上绣月容貌出众,旁人不注意都难。
可如今钮祜禄皇后去世,婉宜被皇上钦点留在宫中,顿时火力全冲她而来,佟贵妃岂不乐得清闲自在?若有合适时候,恐怕还要添把火的。
想着佟贵妃的举动,婉宜就算不为钮祜禄皇后,不为原主出头,她自己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缓缓开口:“贵妃娘娘,昨日皇上与嫔妾说若有什么只管与您开口,嫔妾有一事相求。”
佟贵妃转头看向她,面上一片和煦:“你我同为姐妹,何必这般客气?”
满屋子女眷的眼神都落在她们身上。
婉宜柔声开口:“想必贵妃娘娘也知道,嫔妾从小在家中长大,被额娘看的娇贵,不懂规矩,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姑姑们又顾及着嫔妾身份,不忍对嫔妾严加管教,所以嫔妾想找贵妃娘娘要个人,不知贵妃娘娘可愿忍痛割爱?”
其实就算是她不说,佟贵妃也有这个打算,不光是她,六宫中不少妃嫔身边都有佟贵妃的眼线:“这等小事儿,你连忍痛割爱都说出来了?不必同本宫客气,稍后本宫就派两个嬷嬷去你身边伺候……”
婉宜含笑道:“可贵妃娘娘,嫔妾想要您身边的绣月姑娘。”
佟贵妃:……
她有点笑不出来。
且不说她是打算让绣月侍奉皇上的,就如今绣月已有了月余身孕,如何能去伺候别人?
女子头三个月本就胎位不稳,她没打算大张声势,原想着等绣月肚子里这一胎坐稳了,再将这“好消息”告诉皇上,到时候皆大欢喜。
如今钮祜禄皇后刚没了,绣月就有了身孕,皇上心中难受,又怎么有闲心去喜欢绣月肚子里的孩子?
婉宜像没看懂佟贵妃脸色似的,柔声道:“贵妃娘娘可是不愿意?那……是嫔妾唐突了。”
“嫔妾原想着绣月姑娘容貌出众,仪容出挑,想着自己以后是要侍奉皇上的,打算跟着绣月姑娘多学学,既然贵妃娘娘不愿割爱,那就当嫔妾这话没说过。”
顿时,佟贵妃到了嘴边的话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一众妃嫔看向她的眼神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