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宜倒是想说啊,可是说了有用吗?
皇上派人去冷宫查过,查来查去都没查到那小太监是何方神圣,这件事到了最后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还想怎么告状?
她露出几分笑容来,不急不缓道:“嫔妾在冷宫呆了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儿。”
“皇上对嫔妾格外偏爱,嫔妾自然该事事替皇上考虑,事情都过去了,嫔妾也能活着见到皇上,已是格外知足,就不再奢求其他。”
“苦难是金,嫔妾这次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话让皇上大为震撼,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婉宜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有道是这性子柔顺之人一直听话懂事不会叫人怜惜,像婉宜这样的,偶尔听话懂事一次只会让皇上觉得惊喜,当然,还有心疼。
皇上放下筷子,握住婉宜的手轻声道:“这件事,朕也派人去查过几次,查来查去都没有下文。”
“朕也知道,这件事你受委屈了。”
婉宜低声道:“只要能和皇上在一起,什么委屈都不是委屈。”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了,奈何皇上却觉得很受用。
到了傍晚时候,皇上就差人送来了一串血珀蜜蜡,血珀是琥珀的一种,却远比琥珀珍贵,一颗颗血珀足足有小拇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东西是梁九功亲自送过来的,匣子一打开,映入婉宜眼帘的则是血红血红的血珀,饶是见惯好东西的她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将那串血珀蜜蜡拿了起来。
梁九功含笑道:“这可是台湾送来的好东西,说是有银子都难得买到,因为这串血珀蜜蜡,宜嫔娘娘不知道与皇上开了几次口,皇上都没答应,如今却把这东西给了主子您,可见皇上多心疼您了。”
“也就是皇上方才去翊坤宫瞧郭络罗贵人去了,要不然定会亲手将这串蜜蜡给您带上了。”
婉宜将这串血珀蜜蜡套在手上,她肤色白皙,蜜蜡如血,愈发衬的她肤色如雪,十分好看。
她笑着道谢。
采薇更是包了一个大封红递了过去。
婉宜原以为梁九功是不会收的,可万万没想到梁九功却是笑眯眯收了下来。
婉宜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梁九功身为皇上跟前第一红人,平素与所有人关系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他这个身份能透露出去的东西太多,若与谁交好,这不是自讨麻烦?惹皇上忌惮?
他是个有眼力见的,从不将这些蝇头小利放在眼里,甭管谁递了封红过来,他都是一句话挡回去——主子的好意奴才心领了,东西就不必了。
婉宜亲自送了梁九功出门。
婉宜的复宠难免会分得其余人的宠爱,良常在倒不在意什么,成贵人却是如临大敌。
这不,这日在承乾宫请安时,明明佟贵妃正说起通贵人所出的小阿哥身子不大好,看有没有哪位妃嫔愿意帮着抚养一阵时,成贵人就夹枪带棒开口了:“……贵妃娘娘可真是心善,将小阿哥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似的。”
“嫔妾倒是想照顾小阿哥一些日子,只是嫔妾从未生养过,怕照顾不好小阿哥,不如要钮祜禄主子帮帮忙吧?”
“嫔妾听说从前钮祜禄主子就喜欢通贵人所出的小阿哥,都是一个额娘生的,想必钮祜禄主子也会喜欢这个小阿哥的。”
这可真是把屎盆子往婉宜身上扣。
六宫上下谁不知道当初除夕那日通贵人以身犯险,这才得以见皇上与太皇太后一面,她都不爱惜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又怎会安然无恙?
打从小阿哥出生之后,太医就说这孩子身子不好,甚至还及不上当初的小胤黼。
皇上念着小阿哥年纪尚小,原不想让他们早早母子分离,可见着小阿哥在通贵人身边一日日不见好,这才下令将小阿哥养在阿哥所。
到底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别说是养在阿哥所,就算是养在乾清宫,只怕也是一样没用。
但这话没人敢说,所以佟贵妃则想请妃嫔们代为抚养。
无人知道小阿哥能活几天,到时候孩子没了,该怎么同皇上交代?自然无人愿意。
婉宜冷冷扫了成贵人一眼,没好气道:“成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没生养过,难道嫔妾就生养过了?”
“有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自己都不愿意的事儿,可别强加到别人身上。”
成贵人没给她面子,她也犯不着给成贵人面子。
她也知道,哪怕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对所有人阿谀讨好,这一个个人还是对她恨意满满,既然如此,她还装个什么劲儿?累得很!
六宫之中的女人向来讲究文明撕逼,像婉宜这等撸起袖子直接开干的,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