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纲昨儿原以为皇上不会要了佟庆恒的命,没想到皇上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青涩少年,能心狠至此。
可是佟家还有一位佟老夫人在了,佟庆恒之所以被娇惯成这样子,佟老夫人是功不可没。
说起来所有儿孙中,佟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佟庆恒了,皇上要了佟庆恒的命,这不是要了佟老夫人的命吗?
一大早佟老夫人就哭倒在太皇太后跟前,口口声声说要随着故去的慈和皇太后一起去了。
太皇太后自然是好生安慰:“……你与哀家一样都是个命苦的,哀家比你还命苦,唯一的儿子都没了,哀家都说这些丧气话,你怎么能说这些话?若是叫故去的慈和皇太后知道,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了!”
说着,她老人家更是一叠声吩咐道:“将佟贵妃请来好生陪陪她祖母。”
她握着泣不成声佟老夫人的手,含笑道:“你啊,可比我有福气多了,不说别人,佟贵妃也是个孝顺的,前些日子还在哀家跟前念叨着天气凉了,你的腿脚又开始疼了,想给你做些护膝,哀家羡慕你有这般好的孙女儿了!”
在佟老夫人心里,女儿也好,孙女也罢,那都是待价而沽的货物,唯有儿子,孙子才是最要紧的。
不管太皇太后怎么说,佟老夫人就是一句话——请太皇太后出面放了佟庆恒。
已经许久无人敢在太皇太后跟前这般放肆了,也就这人是故去慈和皇太后的母亲,若换成旁人,就太皇太后这脾气,早就吩咐下去将这老妪赶出去的。
佟贵妃很快就过来了,可她过来一样也是于事无补。
佟老夫人可是有女儿当过皇后的,也就在太皇太后跟前会避忌几分,佟贵妃来没来那是一个样。
到了最后,佟老夫人发现太皇太后还是和年轻时一个样,但凡她决定了的事儿,半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只颤颤巍巍轻声:“……太皇太后您既然说了您不管朝中事,那我就去找皇上。”
“既然皇上说了一命换一命,那我就问问他,用我老婆子这条命去换庆恒的命好不好?”
佟贵妃与苏麻拉嬷连忙上去劝她,太皇太后被她折腾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声音也冷了下来:“老姐姐,你这何必叫皇上为难?难道皇上还能要了你的性命不成?”
“圣意难为,皇上昨日话已经说了,难道再收回来不成?君无戏言,这个道理,哀家不说你都是该懂的。”
“如今你口口声声把话说的这么严重,将佟庆恒的命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可佟家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若是再有下次,那该怎么办?”
佟老夫人一听说这事儿还有转寰的余地,眼泪也不掉了,也来劲儿了,忙道:“若再有下次,那就要了庆恒的命,到时候我老婆子定什么都不说。”
太皇太后淡淡笑道:“老姐姐哟,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次佟庆恒本就该没命的,若还有下次,那叫天底下人怎么想?前些日子恭亲王的小儿子,也就是纯禧公主的亲哥哥犯了事儿,皇上都没有姑息的了!”
“要不这样,若佟庆恒再犯事儿,二房那一脉再不能为官,你觉得如何?”
佟老夫人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的,二房可不是只有佟庆恒一个的,下意识就有些犹豫。
太皇太后笑道:“你看,这话不过是给天底下人一个交代,佟庆恒是你的亲孙儿,你都不相信他,这叫旁人怎么能相信他?”
“罢了,这事儿哀家也不愿管了,你若是要去找皇上那就去找了,皇上的性子,你应该也是清楚的……”
佟老夫人自然清楚,当初那个亲亲热热喊自己“外祖母”的小儿,已经长成大清朝的帝王,怎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一口就答应下来:“好,我答应。”
佟贵妃惊呆了,忙道:“祖母!”
佟老夫人冷冷瞪了她一眼:“怎么,难道我老婆子连你阿玛的家都当不得?庆恒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不出力也就罢了,难道要眼睁睁见着他去送死?”
佟贵妃是知道分寸的,答应太皇太后了的话,以后再想反悔可是没那么简单!
她还要再说话,佟老夫人已拉着太皇太后的手说好话:“说起来,您也是看着庆恒长大的,这孩子小时候多聪明,多懂事啊,都是京城那些纨绔子弟把他教坏了。”
“您放心,这次我回去一定好好训斥他一顿,至于陈家那边,就从我私房里拿出一千两银子给他们,不,拿出三千两银子给他们,以后若他们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老婆子。”
“就算我老婆子有一天不在了,也一定吩咐老大、老二好好照顾他们的。”
佟贵妃是心急如焚,压根没有插话的机会。
等着佟老夫人离开后,佟贵妃连忙差人送消息给佟国纲、佟国维两人,却还是迟了。
皇上已经下令打佟庆恒二十个板子,留下他一命,也当众说起这事儿——若以后佟庆恒再有作奸犯科之事,佟家二房全部辞官回家。
佟国纲听闻这事儿后比昨日还要震惊,向来孝顺的他都忍不住数落佟老夫人几句,可女人嘛,向来老把戏,当即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着要去找故去的佟家老太爷,可怜佟国纲一肚子火气压根没地方撒。
佟庆恒那边也没好过,皇上下令打他二十个板子,这板子怎么打,由谁打是一门学问。
寻常人见佟庆恒是皇上表弟,顾及着佟家的颜面,肯定不敢下狠手。
可皇上倒好,直接点了纳兰性德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