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问:“此言当真?”
青灵轻哧一声,说:“你当我吃饱撑着没事干,找你变戏法玩呐。”她说完,收了封闭屋子的神通,又聚水气化成一条大鱼,驮着自己冲破屋子,飞向了高空。
门口的禁卫军被醒惊,看到一条水蒙蒙的大鱼飞天而起,纷纷大惊,喊:“鱼!”
又有人喊:“什么东西?”
还有人喊:“保护陛下。”
皇帝快步追出来,便见到那条大鱼已经飞到天空很高的地方,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他略作思量,调头便去了律贵妃宫殿,抬手一挥,吩咐随从按住意图进去通报的宫人,自己轻轻推开律贵妃的宫室大门,迈步进去,就听到律贵妃的啜泣声,待绕过屏风,又见律贵妃哭得极其伤心。
皇帝心里对小鱼大仙的话立即信了八分。
律贵妃见到皇帝过来,先是一惊,随即又嘤了一声,说:“陛下终于舍得离开丹炉来看我了。嘤嘤嘤……”
皇帝心中震怒,但不到清算的时候,面上半点不显,说道:“爱妃这是作甚。”上前搂着律贵妃一阵哄。
他哄到律贵妃不哭了,又借炼丹之名,出了律贵妃的宫殿,将心腹太监叫去了丹房问话。
心腹太监平时没少收律国公府的银子,可他的荣华富贵跟皇帝是给的,换个皇帝便轮不到他坐这个位置,自然是希望皇帝稳的。之前皇帝对国师万般信任,太监心知说什么都没有用,自是不提。如今国师重伤昏迷不醒,那么大一条鱼从宫里蹿出去,想到坊间传闻西宁侯府二姑娘跟国师斗法时,也是有一条鱼钻出来,太监顿时明白是谁找过来了。
他跟着皇帝进了炼丹室,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把律国公府跟西宁侯府间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皇帝,又说:“律国公怕让西宁侯府二姑娘打上门来,调了五千北营大军拱卫他的府邸,连皇宫门前的朱雀大街都封了。”
这般嚣张,显然已经不把皇帝看在眼里了。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咬牙低声叫道:“好啊!好你一个律辅义,妄朕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要造反!
太监跪下,“陛下,如今京城尽在律国公掌控之中,您息怒,您三思。”
皇帝沉声说:“朕还是皇帝。”他是皇帝,便占着大义之名。如今国师已经昏迷不醒,律辅义两个儿子,长子体弱多病,最有本事的次子却倒在女色上,还是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小鱼,正好给了他机会铲除律国公!
皇帝问太监:“西宁侯府的二姑娘跟西宁侯又是怎么回事,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她有神通本事?你细说。”
太监又把打听到的西宁侯府的消息告诉了皇帝,说:“这二姑娘跟西宁侯的嫌隙颇深,怕是再难修复了。”
皇帝心下便有了计较。律国公跟青灵斗上,便给了他收回兵权的机会,只是,青灵大摇大摆地从宫里飞出去,想必律国公已经知道她来找过他,必有防范。皇帝又暗恨青灵,心说:你都悄悄地来了,不知道悄悄地走吗?这让朕想要秘密召人进宫议事都变得难办起来。
青灵用神通显化成一条巨大的鱼飞到空中,不仅吸引了皇宫禁卫军的目光,还把朱紫大街附近几条街道上的北军大营里那些人的目光都引来了,大家眼睁睁地看她从皇宫里飞出来,一路飞远。
律国公正在次子的卧室,对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小儿子忧心不已。
大管家匆匆来报,“老爷,一条……一条特别大的鱼从宫里飞出来,飞到天上去了,想……想是青灵进宫找陛下了。”
律国公沉声说:“怕甚,派人盯死了宁王、庆王,如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大管领命而去。
律国公气得攥紧拳头,暗暗立誓,“青灵,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宁王和庆王那两个蠢货,看到金玉和国师先后出事,便坐不住了,立即私下联络他俩的岳父。皇帝虽沉迷炼丹,对先皇后留下的两个儿子还是上心的,选王妃的时候都是挑的武将家的千金。宁王的岳家是镇国公府,那是世袭罔替的开国八公中硕果仅存的一家,至今仍在西南掌有十万重兵。宁王、庆王皆是没有任何职位的闲散王爷,但他们做为陛下嫡子,又是亲王爵位,各有五百府兵拱卫王府。两人府里加起来便是一千兵马,若镇国公府的三百兵马再出,便是一千三百余众,不容小觑。庆王的岳父任职禁卫军千户,手里握有一千精锐。
他原本是想再等等,寻个机会铲除了镇国公府再举事,哪料到横空杀出一个青灵。这会儿起事,他怕青灵会在背后生出乱子。
律国公更怕半夜三更,自己的项上人头让那丫头悄无声息地摸了去。
谁能想到,一点风流韵事,会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他只求国师府的信能快点送抵,早日来人收了那丫头。如今,唯有先以重兵牢牢把守门户,待那收了那丫头,一切好说。
青灵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远,先溜到南大街,原本想找个地方逛会儿夜市,哪想到夜里最热闹的青楼巷都家家关门闭户,冷清得很。她娘亲名下的铺子更是被翻得一团糟,门上还贴了封条,落的是刑部大印。
她随意找了个空院子翻进去,先闭目打坐,歇着。
更夫没歇,三更天还出来打更。
青灵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一直等到大家睡得最沉,也是人们最困的时候,才又溜去国师府。
北大营的人还守在大街上,但这会儿一个个困得五眯三倒的,好多人靠着柱子、墙,站着便睡着了。
当兵的站着睡觉,也是一项本事。
她的目标不是律国公府。瞧这阵仗就知道律国公那老儿吓成个什么样,这是亏心事做多了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