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喝这些又苦又酸的安胎药。
柳儿垮下小脸,面露难色苦涩的说道:“小姐就再忍一忍吧。”
沈晚捧起药碗一鼓作气喝下。
卫琅回到暖阁,看见小姑娘喝着药,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她旁侧,眼睁睁看着她把药喝尽,又趁着她放碗的时候,捻了甜枣塞进她嘴里。
柳儿收起碗,心道赖着不走她就真的不知趣。
沈晚嚼着嘴里的蜜枣,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出去过了?”
卫琅冷声道:“进宫面见了圣上,无意中知道一件事,原来我的王妃,想要为我纳妾。”
沈晚闻言一下咬到了舌头,她咽下蜜枣说:“你知道?”
卫琅失笑,诘问道:“王妃莫不是不想我知道?”
沈晚不敢吭声,稍顷她道:“纳妾也不是坏事,王府多添几个人也无妨。”
“你非要将我推给旁人?”卫琅不以置信的盯着她,灼灼的目光仿若熊熊烈火,她此举无疑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沈晚犹豫一下,照实道:“太后娘娘相看的女子,我想也不会太差,而且我若不答应,你怎么独善其身?”
卫琅轻声开口:“你一点也不在意我?”
沈晚认真说道:“当然在意。 ”
卫琅听得这话神色稍缓,“既然在意,又为何舍得把我推给别人?”
沈晚愣了愣,别开脸道:“你怨我?”
卫琅剑眉拧起:“难道不该怨你?”
沈晚低眸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起身道:“我与王爷没有话说,今日我先回国公府,等新人进了王府我再回来。”
卫琅细不可闻的叹了声,目送着她离开,却拿她没有半点法子,此时若和她争执,怕只怕会将她越推越远。
至晚,卫琅做了个梦,他遁入了幽深的梦魇。
卫琅彼时才八岁,他听着自己的母亲唤自己的名字,好奇问道:“娘,为什么你要叫我阿郎?而不是和父皇一样唤我子砚呢?”
“在娘的母国,他们都是这么叫的,以后啊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子,也要让她唤你阿郎。”
他很欣喜,然而从这日起,所有一切都成了他的噩梦。
那日他并不知道来到紫宸殿的后果,只知道他母妃腹中的孩子快足月,他也将有弟妹。
面容姣好华贵的女子,她跪在地面,苦苦的哀求。
“陛下!臣妾从未做过背叛您的事情,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男子神情狰狞,狠狠地踢开她:“贱人!朕亲眼瞧见了,你还敢抵赖。”
他下意识地扑过去想要护住她,但却落了空。
再眨眼,黏腻的血腥味,随风迎面染红了他的脸。
丽妃红艳的宫裙满是鲜血,她口吐着鲜血,一字一顿的说着:“阿郎,母妃以后就不能护着你了。”
刺眼的鲜血吞噬着他的理智,他嘶吼着想要阻止他们,却是一番徒劳。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面前,他已经疯魔。
蓦地眼前的景象转变,沈晚出现他面前,倏忽间一柄长剑,刺穿她的胸膛,她抱着肚子痛苦的呜咽,像极了他母亲离世前的样子。
他听得不真切,但想要抓住他,但没等他抓住画面像撕碎的帛画支离破碎,一块一块凌乱的分散着。
长生掌灯进屋,想要禀些事情,却见烛火微弱的亮着,青年半靠在软榻上睡着。
他张了张嘴推了他一下:“主子,主子醒醒……”
卫琅额间沁着冷汗,他睁开眼,眼底杀戮的戾气乍现,差点就要失手掐死长生。
长生稍稍后退了一步,说道:“主子,徐先生回来了,想要见你。”
卫琅抬手拭去额间薄汗,“走吧。”
……
沈晚携着柳儿回了沈国公府,直到与爹娘私下独处时才露了几分女儿家的娇蛮,“娘,这几日可把我憋屈死了。”
江采薇挽住她,小声道:“都是快当娘的人了,还向娘撒娇,成何体统,说罢怎么又回来了?”
她出嫁后甚少回府,说有嘉仪县主在府上,她就不回来了,现下不说一声就回来,也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