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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永延殿。
“让你去看看沈二姑娘,你怎么不去,天天去找你那皇叔。”吴皇后端坐在凤椅上,凤眸凌厉的剜着坐在桌旁的卫恪。
两三盏茶的时辰过去,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卫恪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也不知想些什么,偶尔附和几句。
吴皇后疲累的捏了捏眉心,她说得口干舌燥,却也看得出卫恪一直在走神,压根没听她的话。
忽然从殿外跑进来一名,她面如筛糠,颤巍巍地禀道:“皇后娘娘不好了!沈二姑娘身上起了红疹高热不退。”
吴皇后听得脸色骤变,腾地站起身,看向那小宫女道:“怎么会这样?”
宫女抖得厉害,“萧尚仪说,沈二姑娘是吃了桂花糕才这样的。”
吴皇后急的吼道:“本宫不是吩咐过!沈二姑娘吃不得桂花糕,是哪个不长眼的贱婢送去暖阁的,给本宫查!查出来打她个五十大板!”
卫恪冷冷声道:“是儿臣吩咐下去的,母后要罚就罚儿臣。”
吴皇后眼中闪过厉色,“我不是与你说过么,你没记住?”
“儿臣吃得偏她吃不得?哪儿就那么娇贵了,她又不是公主。”卫恪满不在乎的轻嗤, “区区几块桂花糕而已,死不了人。”
吴皇后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缓过来后她怒道:“太傅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沈二姑娘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折腾她!”
卫恪忿而离席,半点面子也不予她。
吴皇后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卫恪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有她的骨血,做了错事也得她受着。
她头疼地瘫坐着,扶额气闷道:“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照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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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皎夜风清凉,蝉鸣声应和而起,恬静又清幽。
屋内烛火摇曳,昏黄熹微的光亮映着沈晚的脸。
沈晚额间沁满了薄汗,碎发贴在鬓边湿热的紧,清浅平稳的呼吸声蓦地急促起来。
她睁开眼拾掇枕边帕子擦了两下,又觉得燥热,穿上绣鞋走到桌旁,灌了一大杯水。
偌大的卧房静谧到落针可闻,沈晚想要叫柳儿一起出去走走,却见她酣睡。
她不忍打扰,便独自趁着夜深人静,披了件披风点着宫灯,轻轻推开门,踏出屋子。
清风拂面,沈晚拢了拢披风,轻手轻脚地走在僻静的小道上。
皇宫不比国公府,这里随时都有夜巡的侍卫,沈晚怕被他们发现踪迹,忙用披风盖住头,吹灭灯火潜入黑夜。
等侍卫走过,沈晚眼前重新明亮,她提着灯轻步往前。
第11章 . 装病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苍穹如被浓墨浸染,暗沉无光的漆夜,滴滴雨露惊起暗香浮动。
青年立于亭中,一人一盏灯,一尺素纸放于石案中央,提笔蘸墨点墨染纸。
凉风袭来掀起轻柔的薄纱,长生走近他,奉上安神茶,“主子,这都三更天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卫琅勾起最后一笔,微闭双目,“也罢,收拾一下回去吧。”
着人将纸收好,待要离去时他盯着燃烧的蜡烛,阑珊的灯火在晚间煞是好看,可惜再无心情去赏。
卫琅走后,一道倩影翩然而至。
沈晚提着裙幅迈过石阶,想要在凉亭小坐,却瞧见案上摆着笔墨砚台,还有一张素纸誊写着尚未完成的字。
她粗略看了眼,还未看清是什么字,抬眸时却意外的瞥见黑暗中一抹身影,吓得她把丢掉了那张纸。
逆着烛火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庞,只听见他低哑深沉的声音。
“谁?”
沈晚抓紧宫灯背过身,垂首道,“臣女无意冒犯,不知冲撞了哪位贵人。”
男人似乎愣了愣,“沈国公府的二姑娘?”
沈晚颦眉,悄悄问:“敢问贵人是?”
“容。”男人惜字如金,语气疏淡。
轻移莲步沈晚檀唇微张,“还请容王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