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白嫩纤细的手背顷刻间已是红肿一片,看上去极为可怖。
柳儿惊呼道:“小姐,你的手……”
沈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烫伤的手,她定定地望着伤处,羽睫低低的垂着。
柳儿忙跑到里屋取了药膏,轻轻拉起她的手拿了润过冰水的帕子敷了敷,在伤口处吹气,再抹上消肿化瘀的玉容膏,“小姐,疼吗?”
沈晚摇摇头,手上的痛楚不及不得心上的痛,她一想到沈雁,眼底浮起淡淡的郁色,忧愁不止。
她不愿相信沈雁会做出这等事来,可柳儿所说的话,竟让她找不出辩驳的理由来。
兴许是自己多心了,沈晩这般想着游说自己,慢慢走到窗牖旁,临窗而坐,晚风凄冷顺着窗棂往屋内灌进来,拂起鲛纱帷幔,她静静坐了两个时辰。
*
自那日窗头吹了会风,沈晚倒是真的染了风寒,手头的绣活还未完成,她便软倒在榻上,起不了身。
连日里头晕乎乎的,身子也没什么力气,太医开了几方药也是没什么成效,整日里沈晚除了躺着熟睡,也没法动什么。
沈晚半梦半醒,隐隐约约听到了柳儿与人争执的声音。
“我家小姐现下病着,你们想要做什么?”
“柳儿姑娘,我们也不想这样啊,这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要我们把这绣品给扔了,说沈二姑娘染病,这绣品自然也不干净,还是扔了好。”
“不行!小姐衣不解带绣了两日,好容易要完成了,我不许你们碰。”
“柳儿姑娘,咱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就别护着了,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我们两个都活不了。”
再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沈晚撑着软绵无力的身子,披了一件狐裘,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绣架。
沈晚一眼就见柳儿与两个宫婢扭打在一起,沈晚咬牙扶着柱走向她们,大喊道:“你们都给我滚!”
“沈姑娘,奴婢们也是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不敢不从啊。”为首的宫婢唯唯诺诺的说道。
柳儿上前扶着沈晚,她冷笑一声,“那就劳烦你们去知会太子殿下一声,若想扔了我这绣品,就请他屈尊亲自来一趟。”
两名宫女面面相觑,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明白沈二姑娘有皇后庇护,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皇后娘娘缠绵病榻,有些日子不能起身,太后娘娘又不管后宫事,更不会阻挠太子殿下。
东宫里的那位主子,又极难伺候,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无人愿意招惹是非,何况阖宫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及其厌烦沈二姑娘。
在她们眼中,当然还是未来的储君更重要,毕竟太子妃不会只有一个,以后能不能成为皇后还难说。
沈晚态度强硬:“还不快滚!”
宫女愣了愣,然后福礼忙不迭地走了,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卫恪就兴冲冲的跑到沉璧阁,不待沈晚反应过来。
他就吩咐了身边的太监擒住沈晚和柳儿。
卫恪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掏出一把匕首,割断缠绕绣棚的丝线,将好好的绸缎划地七零八落,一块完整的地都没有。
他划完心情也顺畅了,低头睥睨嘲讽的看着跪在地面的沈晚,“上次没把你手弄残,让你安分的绣了那么久,你该感激孤,若非孤慈心,早私下里弄死你了。”
沈晚不卑不亢,仰头回敬他,“太子殿下伤了臣女事小,可太子殿下吩咐臣女绣的锦绣山河图,他日臣女若不能如期交上,殿下拿什么庆贺陛下万寿?”
“沈晚你不用在孤这嘴硬,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孤看的很清楚,你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上次你害孤禁足,这会儿,孤也让你尝尝被欺辱的滋味。”卫恪抬脚踢翻了绣架,连被他划破的破布也不罢休,拿起来狠狠的踩了几脚。
沈晚平静的望着面前的一切,卫恪似乎尤不满足,拿起案几上的烛灯砸在那残破的布上,熊熊燃烧的火吞噬着那块熔铸着她倾覆诸多心血的绣布。
一晃眼,那绣布已然华为灰烬,卫恪也尽兴了,大摇大摆的踏出沉璧阁。
“这太子殿下也太过分了,她不顾您生着病,身子虚,就来欺负咱们。”柳儿一壁扶起地上的绣架,一壁为沈晚打抱不平着。
沈晚淡然一笑,与柳儿一起扶起被太子推倒的绣架,“太子殿下一向小孩子脾气,我见过不怪了,他也不敢真的杀我。”
太子再厌烦她也只是呈口舌之快,但像那日千鲤池那样折辱她,还是第二次,或许是他有意为之,又或许是受人蛊惑。
她心细如发哪会看不出沈雁的小把戏,但她万万没想到,她自小一起长大的雁姐姐心计会那么深,竟为了攀附权贵,做出这种事。
想来太子要挟她绣锦绣山河图也出自她的手笔,虽不知她是如何与太子勾结,但她伤她之心却是真的。
雁姐姐竟如此恨她,要将她置于死地。
*
沈晚陪着柳儿收拾好屋内狼藉,身子有些疲累,半躺在软榻上登时没了精神。
柳儿捡了厚实的毛毯为沈晚盖好,“小姐辛苦那么多天才修好,却让太子殿下毁了,明日便是万寿节,若是献不出绣品,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