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揉了揉眉心,道:“容后再说吧,我乏了,先睡了。”
她闭口不提锦绣山河绣图的事,那绣品本就难以绣制,论绣工还是比不得宫里那些绣娘,绣娘处世多久,她又才处世多久,委实比不得。
只是这桩事,却是难办。
很快,交差的日子到了,沈晚手里没有东西可以交付,李福全来了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沈二姑娘,倘若您绣不成,不妨和太子殿下赔罪吧。”李福全看着绣架上才绣了一边的绣面,忍不住的劝说。
沈晩捻着绣花针,淡淡道:“李公公若是劝我低头,还是请回吧。”
她沈晩可以向任何人俯首称臣,却独独不会便宜了太子。
李福全叹息道:“您何必如此固执,太子殿下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他是逼着你求他呀。”
沈晩清冷说道:“李公公你也说了,太子要我求他,但我气性高不想妥协。”
她妥协的还不够么,三番五次仍他放肆,苦药灌了不知多少回,这些全拜他所赐。
李福全无奈垂首,摇了摇头还是离开。
柳儿在门扉前立了会儿,随后她低低的说道:“小姐,明日就是万寿宴了,您拿什么交差啊?”
那幅锦绣山河图已经化为灰烬,重绣一幅哪还来得及,太子又紧逼着不放,这不是成心要磋磨她们小姐。
“柳儿你放心,可自有分寸,锦绣山河图原就难绣,太子拿去那幅是我之前绣坏的,我真正要献给陛下的万寿礼还有几针就绣完了。”沈晚心思敏锐,早在卫恪吩咐她绣锦绣山河图时就知晓他的企图,他故意刁难便是想让她在万寿宴当众出丑。
但她早有万全之策。
柳儿担忧道:“可明日就是万寿宴。”
沈晚押了口茶,顺下气,吩咐柳儿:“柳儿,你去把搁在偏殿的那锦袍哪来。”
她在绣这锦绣山河图之前,曾初绣一件锦袍,这锦袍原打算赠予兄长,以庆贺他中元之喜,可惜那时绣了一半便被召进宫,只得仓惶搁置了。
如今她也只能觊觎这锦袍,能别出心裁,入了圣人的眼。
柳儿往寻到那件锦袍,双手递与她。
沈晚接过细细端详了一番,锦袍已经绣了大半,不过花纹尚未完全绣成,再补上几针便可以修好。
素闻元贞帝喜爱梅花,这锦袍以金线缝边,再衬上娇艳的梅花,应能入得了圣人的眼。
“小姐打算用这个交差么?”柳儿不以置信的瞧着沈晚。
沈晚淡笑道:“但愿这锦袍能交差吧,陛下喜爱梅花,想来也不会有麻烦的。”
关乎圣人喜好,她本是不知道的,这还得多谢容王,若不是他,她还想不到应对的法子,改日她得亲自面见他,送上薄礼。
柳儿为她端了碗温水,顿了顿说道:“说起梅花,似乎先帝的丽妃也很喜欢。”
“陛下与丽妃喜好倒是相同。”沈晚拿起杯盏,轻押了一口:“对了,这些事你又是从哪儿打听来的?”
柳儿沉吟道:“自然是从别的宫女嘴里听来的,可怜丽妃娘娘红颜薄命,若不然兴许就是她的儿子继承皇位。”
沈晚闻言杯盏中的茶水倾斜润湿了她的手,“柳儿,有些话你可不能胡说,尤其关乎容王的身世。”
她晓得柳儿嘴上无机会,毕竟沈国公府门风不严,尤其对待下人和善宽容,但有些事宣之于口即是不好办。
柳儿噘着嘴没敢再言语。
“好了,我有些乏了,先睡了,若有事情,你再叫我。”沈晚舍不得责难她,寥寥斥了两声便作罢。
“小姐快起来,大事不好了。”
沈晚困意正浓,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蒙地坐起身来,她瞥了柳儿一眼,“怎么了?”
“李公公被关进掖庭了。”柳儿抽噎着说。
掖庭局是个什么鬼地方沈晚见识过,所有在宫里犯了错的宫人都会被扔进去,一旦被罚入掖廷局便是有去无回。
掖廷局惯会处罚出了差错的宫人,李福全入宫数十载鲜少会出差错,他又服侍太子那么多年,怎会被处置。
况且李福全还是太子身边的近身宦官,再怎么有错他陪伴太子那么多年,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发生了什么?王公公怎么会被关进去?”沈晚勉强提起神智低声问。
柳儿哽咽着说起这事情的原委,她先前托李福全自司制房取了些丝线来,半路却被太子截住便给要了去,太子以为他在帮自家姑娘,也不细查立马下旨将人打发去掖庭了。
沈晚大抵明白其中缘由,这是太子杀鸡儆猴,拿李福全的下场示众,如今皇后罹病于长乐宫养病,后宫琐事一概不管,可怜李福全因为她的事,遭了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