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溪将剑回鞘揭开面纱,露出那张俊朗的脸,乌黑的眼瞳仍带着冰冷,他沉声道:“主子,昨夜慈宁宫死了一位宫女,我想万寿宴太后娘娘怕是会动手。”
他未言明那宫女姓甚名谁,可他们却都心知肚明。
卫琅冷冷一笑:“皇后娘娘病来的蹊跷,其中定是和太后有关。”
执掌凤印之人无端染疾,后宫大事自然会旁落他人,如今后宫里除了四妃外唯有太后娘娘能担此大任,但她拿凤印又是为了什么。
长生皱起眉头,小声道:“那主子今日可还要赴宴?”
以往陛下万寿主子都借由推却,他想今时应也一样,不过看主子的神情,似乎打算赴宴。
付溪打断了他:“主子去与不去都无妨,只不过我打探到,沈家那位大姑娘与太子殿下有牵扯。”
卫琅眸光泠冽,慵然道:“贺陛下万寿,我自然得去。”
他还得献一份大礼。
*
烛火照耀间,楼阁依稀可见,冗长的宫道挂满了明黄正红交缠的绸缎。
紫宸殿前神色凝重的侍卫按着腰间的长刀,锐利的眼神洞悉周围的一切。
这时,轿撵缓缓停在他们面前,侍卫见到来人,领命颔首示意,各自心中了然,他们退避两侧放他进殿。
“容王殿下到!”
沈晩听到宫婢禀告,轻瞥了眼却见到了熟悉的鎏金面具,心头一怔,随即恍然垂眸。
宫宴之上他竟也戴着面具,难道说传言是真的,容王真容生的凶神恶煞,狰狞可怖么?
不及多想,青年忽而步入殿内。
卫琅撩起衣袍一角,躬身道: “臣弟赴宴来迟,请皇上恕罪。”
元贞帝见他迟来未有一丝怒意,点头示意他入座,遂举杯唤众人共饮。
“今日朕万寿,一同欢庆。”
沈晚起身双手执杯盏,朝着龙椅的方向一饮而尽,再次落座入席时,她蓦然瞧见有宫婢悄悄走到沈雁身边,在她耳畔细细言语,继而沈雁随她离开,身影消弭在大殿中。
没多久丝竹之声忽然变了调子,上首的元贞帝面露不愉,可随后女子惊艳的登场,让满殿宾客目不转睛。
巍峨肃穆的金殿,四周香烟弥漫,袅袅檀香升起淡淡细不可察的氤氲,绕梁三尺。
重重金丝纱幔垂曳,影绰的遮掩着林立于殿内女子曼妙的身段。
不多时,轻空缥缈的丝竹之声响起,女子凤眸淡扫殿内围坐着的宾客,她朱红的绛唇紧抿,旋即她扬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眸中点点柔光软的似乎能掐得出水,单这一眼足矣勾魂摄魄。
大殿内的宾客当即看痴,也醉的被迷了心窍,他们未饮酒已醉,深深的被女子倾城的舞姿所吸引。
回过神时,女子已起舞潋影,脚下步步生莲,只见她盈盈一握的柳腰翩翩摇动,宽大的水袖随之飞扬,发间的钗环也泠泠作响。
靡靡之音与清脆的琅环交汇,像是澄澈的清泉荡起细微的涟漪空幽恬静。
少顷乐声渐弱,女子收起水袖,素手微抬两手结成莲花状,孑孑独立。
众人屏息凝神静待她的动作。
沉寂过后,乐声急切的奏起,女子不疾不徐舞动身姿,殷红如血的水袖宛若孤冷的红梅傲然耸立。
一舞毕,女子轻盈的舞步骤停,所有人都意犹未尽,亦迟迟无法缓下心境。
沈雁足上那双玲珑鞋,缀着不少玉石,她方才曼舞时,发出清脆泠泠的声音,移着莲步裙幅逶迤,她走到太子身旁,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卫恪愣愣地看着她,瞬间回神,他握起酒樽略抿了一口,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一曲终了,沈雁蹁跹行步,微微欠身,向上首的元贞帝道:“臣女雕虫小技献丑,还请陛下宽恕。”
元贞帝睥睨殿下,打量着眼前娇媚动人的女子,他张口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沈雁福身,髻上步摇碰撞顷刻发出悦耳的泠泠声,“沈国公府沈雁。”
元贞帝闻言,怔愣了一会儿,旋即道:“赏。”
虽未得圣人夸赞,但沈雁明白她已经赢了沈晚。
沈晚坐于席间,眼神冷冷的瞥了眼身着华贵舞衣的女子,却没有半点惊异,即便耳边笙歌不断,她依旧不疾不徐品着案上珍馔。
裹腹之后,她放下玉箸,捻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沈雁舞毕偏坐在沈晚身旁,轻描淡写的说道:“晚晚妹妹。”
沈晚弯眼笑道:“雁姐姐何时练的舞,竟连我都不知道,我看到姐姐登台时,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舞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