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仪走到她们二人身边,微微福礼,“两位姑娘不妨试一试投壶。”
沈晚闻言忽然明白缘何今日宫婢为她打扮的如此轻便, 绯红色窄袖衣裙系以襻膊,足上是一双素日不太穿的长靿靴,一身胡服的行头唯有秋闱涉猎女子才会穿着。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而今时却穿在她身上,且她腰间的腰封还戴着只有皇亲贵胄才配戴的蹀躞带,看来吴皇后早就想到了。
沈雁偏首看向沈晚:“晚晚,我们来比试一番吧?”
沈晚倒有些兴致,幼时她没少玩投壶,自及笄后成日的绣花品茗,投壶已许久没再沾过,“我太久没有玩过了,若是手生闹了笑话,雁姐姐不要笑话我。”
沈雁笑笑,拂去眼中深意,“不打紧。”
她们各拿了六支矢,司射官一声令下,投壶赛由此开始。
沈晚眯眼手里攥着矢,蓄势待发要投入投壶之中。
第一矢沈晚便占了先机,胜沈雁两筹。
沈雁心中焦灼,额间冒着冷汗,未料到沈晚一把就中了三筹。
“沈大姑娘一矢,有初,得一筹。”
“沈二姑娘一矢,有初,得三筹。”
沈晚不骄不躁看准投壶,又扔了一矢正中壶心。
而沈雁看着她连中心有些不安,她屏气凝神一把投中。
“沈大姑娘二矢,连中,得三筹。”
“沈二姑娘二矢,连中,得六筹。”
连着四五矢皆是沈晚胜,她最后一矢略略偏了些,勉强投进了壶耳,又得了一筹。
沈雁那矢却是堪堪擦过壶柄,她输的彻底,眼看着羽矢落地,她僵着笑道:“是我技不如人,还是晚晚妹妹厉害。”
她倘若早知道这个下场,断不会出风头,还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旋即她又想起,沈晚六岁时曾随沈景延入私塾开蒙,自那时起就与私塾里的生徒玩投壶,久而久之有了熏陶投壶技巧也极为熟练。
沉吟须臾沈雁笑盈盈道:“晚晚妹妹,这投壶不太好玩,我们不如去那边亭子小坐,吃些茶点吧。”
沈晚不疑与她,随她走到庭院后头的凉亭。
*
这厢,东宫含光殿。
马蹄声阵阵,伴着骏马的嘶鸣,但见一名侍从牵着马来到东宫大殿,朝门口把守的侍卫见到他立刻进殿禀报。
过了会儿,太子卫恪兴冲冲的踏下玉阶,看到长生身旁那匹长鬃宝马,眼神亮了亮。
长生略行揖礼,“太子殿下,王爷吩咐臣下带来一匹良驹,王爷说想要在击鞠场与您一较高下。”
卫恪淡淡扫了两眼,问道:“皇叔呢?”
长生躬身道:“王爷正在更衣,说是过会儿就来找太子殿下。”
卫恪应了声,又补充道:“你回去回话,说今日那沈晚也会去击鞠场,让王爷仔细着点,莫要沾染到晦气。”
长生脸色微白,却还是不甚在意的笑道:“臣下明白。”
离开东宫,长生快步走到曲台殿,见到殿外垂首笔挺而立的侍卫,心头微颤。
他匆匆走进殿内,看到另一波侍卫,心蓦地沉了下来。
长生低着头慢慢地走着,额间冒着冷汗,强装着镇定道:“殿下,您吩咐臣下送给太子殿下的良驹已经送到,太子殿下说要您早些过去。”
卫琅深邃的眸光微敛,他冷冷的应了声,缓缓起身道:“走吧。”
眼神锐利漆暗的侍卫紧随其后,直到走到东宫殿他们才屏退。
卫琅眉眼淡淡,大步踏入东宫一眼便见太子正仔细端详着那匹马,棕红色的鬃毛尤其俊美,昂首嘶鸣时气势凶猛,好似一头猛兽。
卫恪见到他,朗声笑道:“还是皇叔知道孤的喜好,这匹马果真不凡。”
卫琅温声道:“太子不如骑这匹马随我去击鞠。”
卫恪思量了一下,婉拒道:“父皇说了这次击鞠不让孤太张扬,皇叔这匹马虽好,但孤要是骑着它上了击鞠场,被父皇瞧见定然又是一顿责罚,孤可不想再抄那些头疼的通鉴典籍。”
卫琅眼梢随意一瞥,望向佝偻着腰缩在后头的李福全,他朝卫恪道:“就让李公公把这匹良驹牵到击鞠场的马厩里养起来吧。”
被唤到名字的李福全浑身一颤,他不以置信的抬头,却又倏忽垂下,掩盖眼底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