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琅看着他的模样,淡声道:“看样子李公公不愿意?”
卫恪听闻脸色勃然一变,“一个阉人还敢不听话,孤把他从掖庭院里拉出来,是看在皇叔你的面上,他胆敢不听吩咐做事,孤马上砍了他的头。”
李福全神色慌张,忙不迭的跪倒在地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奴才知道错了,奴才真的知道错了。”
卫恪冷冷睇他一眼:“知错不改,还不如不改,李福全你在孤身边待了那么久,一点孤的心思都不懂,孤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听话。”
李福全表情凝固,脸上惨白一片,眼睛也没了光亮。
卫琅适时地劝道:“今日是阖宫欢庆的大日子,太子与其责罚一个无关紧要的太监,还不如早些去击鞠场,再有一炷香的时辰,陛下也快到了。”
“那我们快走。”卫恪心里暗道不妙,急匆匆地迈步。
卫琅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后,越过门槛时还悄悄撩了撩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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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鞠场正好设于东宫殿前头,坐轿撵过去也不过几步路,放眼望去属于大邺的皇旗伫立马球场两头,分出两条长长的线,一头是打击鞠的草地,另一头则是以供观赛的高台。
而此时马球场上,红白两队正在如火如荼的酣战,马球场里尘土飞扬,四面络绎不绝的马蹄声踏踏,扬尘而去。
卫琅身着窄袖长袍头束幞巾面戴金色面具,一手执缰绳,一手紧握偃月球杖,策马行进,锐利的眼神捕捉着金球,风回电激间往西边驱突。
与他正对的是太子卫恪。
卫恪无法追上,眼看着一球击中,策马行至他附近,扬声道:“皇叔,你太过分了,明知道孤的这匹汗血宝马走不快,也不晓得让让孤。”
卫琅沉声道:“我命侍从带进宫的那匹良驹可是匹好马,太子不妨试一试。”
卫恪应道:“如此甚好,孤这匹马也近迟暮走不动了,孤先去换马,皇叔可要等着孤。”
说罢他攥着缰绳一路奔向营帐。
卫恪骑着那匹宝马得意地笑着,“果真是匹良驹,是匹好马。”
绕了两圈击鞠场,他勒住缰绳他突然觉得有些乏味,便道:“皇叔,我们去围猎场转一圈吧,许久未与你比试射/箭了,也不知手生疏了没。”
卫琅眸色陡然一黯,“好。”
击鞠场中并有武猎场,他们来到武猎场,六面箭靶立于红墙,周围则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大臣官员。
卫恪挽起窄袖,自侍从手中接过弓箭。
他手里握着铁弓,漠然地自箭筒取了一支箭,眼神锐利的盯着箭靶中心,他拉满弓,箭势如破竹地从他的铁弓飞离,如雄鹰展翅一瞬便正中靶心。
“太子殿下英武!”
“太子殿下果然有太、祖风范。”
围观的侍从官员见此情形,毫不吝啬夸赞,对他阿谀逢迎。
卫恪沾沾自喜,转首看向身侧的卫琅,傲然说道:“皇叔,该你了,方才孤让你一箭,这一箭你可得越过孤。”
卫琅紧握弓箭的手微微发白,他攥着缰绳的手渐渐勒出红痕,他眸光微黯,垂首淡漠的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长箭上弓。
拉弓搭箭的手微颤,他眯着眼凝着靶心,侧身拉弓,三箭齐发如雄鹰展翅弯旋直指箭靶。
然,三棱箭镞却没入旁边的石棱中,只肖一寸,其中一箭便能中靶,可还是偏了位置。
卫琅收起铁弓,面色清冷。
卫恪似惋惜的说道:“皇叔什么都会,只可惜不会拉弓搭箭。”
想他邺朝男儿郎,哪个不是擅骑射,论武剑皇叔也是一绝,可偏偏他不太会使弓箭,这些年围场狩猎,他只是策马行队,从未拉成过一次弓,射过一次猎物。
卫琅不作声,凝望那握弓发颤的手,琥珀色眼瞳微黯,抬起冷眼他策马行至那头搭好的帐篷,下马默默地走进帐内。
卫恪见皇叔离开兴致失失,似乎每次与皇叔比箭他都会这样离开,他想着去别处走走,便不发一言地策马奔向远处。
紧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也追了上去,可太子那匹马跑的实在太快,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他们慌了神四散开来去找太子。
而此时卫恪所骑的那匹良驹骤然嘶鸣起来,他使劲的握住缰绳,可良驹似中了邪不停地顿蹄,随后又发了疯似的往前跑,卫恪坐在马背上不知所措,顿了顿他毅然决然地甩开缰绳,翻身从马上滚了下去。
满身的黄土,使得卫恪狼狈至极,貌似那些街头行乞的叫花子。
卫恪猛然发现他的手臂抬不起来了,他试探着动了动手指,可右手似乎没了知觉。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侍从焦急的行步在重峦叠嶂的山林间,搜寻着太子卫恪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