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仪大惊失色,未料她是真的身子不适,她急忙逃了出去。
柳儿赶紧扶住沈晚,眼神透着几分焦急,“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叫太医?”
沈晚摇摇头,赤红的清眸瞪着那道紧闭的门,少顷她站稳身子,吐出嘴里的血水。
沈雁也吓得不轻,她惊恐的看着吐血不止的沈晚,搭在帕上的指尖颤了颤:“晚晚我这就去帮你叫太医。”
沈晚扶着圈椅站起身来。
“小姐……”柳儿怔怔地盯着她。
沈晚浸了帕子,轻轻抹去唇角的血迹,“吓着你了?你不用担心我,这血是假的。”
她托兄长讨要了这些药,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用到了,还为自己避开一劫。
柳儿松了口气:“小姐,往后您可别吓奴婢了。”
沈晚低笑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只想护自己周全。”
柳儿眨了眨眼又问:“那您为什么要把大小姐支走?”
沈晚冷声道:“没什么,可怜了太子殿下,平白受着无妄之灾。”
太子擅骑射,每年秋猎都能捕获不少珍禽,可今时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知是因果报应亦或是背后有人要陷害太子。
柳儿觉得甚是解气,又忍不住道:“老天真是开眼,太子殿下如此对待小姐您,折了一只手也不算什么。”
沈晚没有拦她,左右现在沉璧阁四下无人,她道:“说归说,叫外人听见不好。”
柳儿噘着嘴,不屑道:“许他太子殿下轻狂羞辱旁人,就不许我们说他?奴婢可是听说,陛下有另立太子的打算。”
沈晚心蓦地一沉,江山社稷的大事,岂容她们置喙,“你哪听来的?”
柳儿自觉失言,捂住嘴晃了晃脑袋,呜咽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太子性子再顽劣,尚有皇后娘娘庇佑,还有太后娘娘护着,陛下纵然有改立储君的意思,那也是得顾忌皇后娘娘的颜面。”沈晩神色淡淡,垂眸柔声说着。
皇后既是陛下结发妻,又是太子生母,陛下要是真想另立储君,文武百官那关就不太好过。
柳儿连连颔首,又呸呸呸了好几声。
沈晚收回思绪,吩咐道:“柳儿,明日你随我去东宫。”
柳儿哑然:“小姐,您不是不想见太子殿下吗?”
沈晚想了一下:“我当然得去瞧瞧太子殿下,看他伤势如何,总不好拂了皇后娘娘的颜面。”
这出戏还未唱完,还有看头。
*
翌日清晨,薄雾萦萦。
沈晚晨起梳妆描眉,一夜酣然好眠她神色红润,不施粉黛也有画中娇色,盈盈水眸潋滟如清波微漾。
柳儿挑了支玉簪递她,“小姐,簪这支玉簪。”
沈晚抬手未接,素手摆弄妆奁,挑挑捡捡看到一支缀了一朵白花的步摇,“就簪它。”
柳儿拧着眉头,怔忡道:“上头有白花,簪这支会不会不合礼数?”
且不说太子如今身子康健,即便是他病入膏肓,戴白花视为不敬,轻则杖责重则株连九族,小姐戴这支步摇实在不妥。
沈晚笑而不语,将步摇簪到髻间,她道:“皇后娘娘正为太子殿下的事担忧,怕是无暇管我仪容。”
柳儿抚了抚额,有些忧心她的胆大。
沈晚施施然起身,莞尔道:“走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她们二人自偏僻的长廊走到宫道,又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到了方才行至东宫殿,还未靠近朱门,远远见一道身影翩然朝她们走了过来。
沈晚脑子里登时一团浆糊,不知怎得她心有不安,在见到卫琅那瞬,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像汩汩水流晕开铺满她心尖。
“臣女见过容王殿下。”沈晚福身欠欠,起身后又小声道:“容王殿下也去去见太子殿下吗?”
卫琅并未停步,闻言稍稍转过头,视线落在髻间步摇上,有些显眼突兀的白色,他信手摘下旁侧一朵素白的花,轻轻嗅了嗅,意有所指的说道:“白花虽美,可寓意却不太好,以沈姑娘这样的身份还是挑嫣红的花戴为好。”
沈晚攥着帕子指尖颤抖,她怔了怔,尔后道:“臣女喜欢素雅的颜色,没想那么多。”
卫琅笑了笑,深邃的目光悠远地看向东宫殿门前那颗绿意盎然育着勃勃生机的槐树,半晌他幽幽移回目光,轻瞥了眼垂着螓首的女子:“如此好颜色,可惜了。”
沈晚皱着眉,不解其意,她敛眸急切的道了别,转身快步离开,往含光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