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后却派人送正红的料子进国公府,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沅沅,看样子皇后娘娘想让你穿着这正红进宫。”江采薇重重叹气,心道皇后娘娘也太心急了些。
沈晚满不在意,吩咐柳儿叠好收起,搁置在柜中,“娘,我并不打算穿它。”
江采薇轻声道:“皇后娘娘性子是愈发难揣测,你不穿也罢,娘会替你去言说。”
沈晚摇头,婉言:“娘,你也不用如此谨慎,皇后娘娘的心思我明白,您也明白,但我想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定下来的。”
江采薇疑惑看她:“沅沅,你这话倒让娘听不明白了。”
沈晚笑了笑,温声道:“娘还记得我求陛下的赏赐么?”
江采薇微顿,察觉到她话中深意,惊讶道:“你还想要解除婚约?”
当日得知沈晚面对群臣朝元贞帝要解除与太子的婚约事,他们府上人闻之色变,好在陛下没有降罪,而是亲笔提了一封信转交到国公府。
信上虽寥寥几句,可他们却都吓得魂飞魄散。 LJ
沈晚浅浅摇头:“娘,这次我会让陛下心甘情愿替我和太子殿下解除婚约。”
江采薇越听越糊涂:“沅沅,你可别做傻事。”
沈晚笑靥如花:“娘,你放心。”
她不会再犯上回的错。
由吴皇后派来的马车,将沈晚接到宫中,马车缓缓行进在街道,很快便到了宫门前。
相继有宫婢下马车随行,引沈晚到长乐宫。
见沈晚的多日不见的萧尚仪,朝她欠身:“沈姑娘,请随臣下过来。”
沈晚面露讶异,还是依她所言跟她走,当沈晚望着菱镜中的倒影,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宫苑内照说不缺绫罗绸缎,即便是上好的鲛纱那也是仅供着太后还有皇后娘娘,而她身上这件薄如蝉翼的纱裙,分明是以鲛纱而做。
如今却穿在她身上,其意欲不言而喻。
沈晚走神的想着,觉得有些蹊跷,她解开盘扣想要脱掉这件袍子。
“沈二姑娘这是作甚?”萧尚仪惊讶的看着容色俏丽的女子,褪去身上外衫。
沈晚正色道:“我身份低微,这上品的鲛纱穿在我身上实是暴殄天物,还是换件寻常的吧。”
鲛纱乃圣物,便是皇帝陛下一年也只能赏三次,宫中贵妃又多,皇后独占鳌头占走一件,剩下的鲛纱更是稀罕物,引得贵人哄抢。
而穿戴在她身上,更是不符身份。
萧尚仪脸色微变,劝说道:“沈二姑娘,你别忘了你身在何处,这里是皇宫,主子是皇帝陛下,而你不过小小国公府的千金,皇后娘娘如果想要你死,那便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劝你还是乖乖穿上鲛纱裙。”
沈晚心如磐石般坚硬,她迎着萧尚仪不善的眸光,布料窸窣的摩擦声犹如惊雷,她把外衫甩到一边榻上,“尚仪大人这是在吓唬我?”
萧尚仪愣了愣,“沈二姑娘,你千万不要不识抬举,能成为未来的太子妃,是你的福气。”
沈晚莞尔笑道:“可我不需要这份福气,我便是出家为尼也不会嫁进东宫。”
萧尚仪软声道:“沈姑娘,您别让奴婢难做。”
她奉命行事,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皇后待这位沈二姑娘好,也是觉着她好掌握,至于太子自不必多说,他厌烦沈二姑娘阖宫上下无人不知。
而这位沈二姑娘近来也不知怎的,脾气古怪了许多,以往她只觉得她恬静温柔,如今倒像只刺猬满身的尖刺,扎的人手疼。
沈晚拿起自己穿戴的外衫,温吞地穿好,“这些话尚仪大人愿意告诉皇后娘娘便罢,不愿意也无妨,我可以亲自去说。”
萧尚仪反问道:“沈二姑娘就不怕皇后娘娘治罪?”
沈晚听她的话恍若未闻,她清冷道:“治罪与否我全凭皇后娘娘处置,尚仪大人多说无益,我意已决。”
萧尚仪大笑出声,她屏退身旁宫女,一步一步走到沈晚跟前,勾起她的下巴,“沈二姑娘,实话告诉你,我从小在掖庭长大,里头惩戒犯了错宫女的法子我全都知道,你若想活着出宫,那就乖乖听话。”
沈晚并不多言,她知道再说下去对她无益,萧尚仪是吴皇后的心腹,她既然来服侍她,自然也承了吴皇后的心思。
她要想脱离这里,那必须得一步步来,要为自己留有余地,否则走到最后一败涂地,伤的是她自己。
萧尚仪见她缄默,以为镇住了她,便唤来等候多时的宫人。
宫人鱼贯而入,捧着美轮美奂的裙袍首饰,她随手挑了一枚牡丹花簪放在沈晚手中,“沈二姑娘,您瞧瞧这多牡丹,多像真的,以后你成了太子妃,”
沈晚眼神里仿佛有着一层缥缈的云雾,她潋滟的清眸顷刻间没了光亮,她活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静静地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