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沉冷的语声令卫恪心生不悦, 他都不曾放在眼里的人,皇叔竟然如此怜惜。
卫恪冷睨了沈晚一眼,沉吟一瞬后他道:“皇叔你有话就说, 何必在意她。”
卫琅折起眉心, “不会叨扰你们?”
卫恪目光落在沈晚肩头, 看着她神色, 轻哂道:“让沈姑娘避开就是,再不济就委屈沈姑娘一下, 替我们端杯茶来。”
沈晚犹疑片刻, 侧过身携柳儿到转角檐廊取茶。
卫恪见她走远长舒一口气,心生怒意:“总算把她支走了, 孤见到她就生厌。”
卫琅面如冷玉:“你就这般厌烦沈姑娘?”
卫恪轻嗤道:“谁让她挡了孤的路,孤的右手还有这双腿,皆拜她所赐。”
卫琅闻言眉峰微微蹙起:“拜她所赐?”
卫恪并不急于解释, 而是道:“皇叔只要记着,沈晚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就行了。”
卫琅骤然打断卫恪的话:“够了!”
卫恪肆意凌辱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着卫琅有些疑惑,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叔, 缘何盛怒,他目光堪堪扫过来,他便觉察到后颈发凉。
他当即阴沉着脸离开,未敢停留半步, 走至长廊他看到了端茶而来的沈晚,他细不可闻的嗤了声, 尔后甩袖扬长而去。
沈晚站着没动,静静看着太子隐于她的视线,她如蒙大赦, 将手中承盘随手搁在一旁。
柳儿急地直跺脚,“小姐,你怎么就放太子走了!”
沈晚却是冷眼相待:“为何不放他走,他走了最好,省得我心烦。”
她毫不避讳的当着卫琅的面,说出不合礼数的话。
眼一瞥她对上了青年那双晦漠难测的眼眸,四目相对沈晚错开脸,躲避着他的视线。
“容王殿下为何不跟着太子殿下去商议要事?”
卫琅心底波澜涌动,可面上依旧持重端严,他目光如炬冷然道:“本王倒想问问沈姑娘,到底对太子存了什么心思。”
既然不喜欢,穿那件勾人的鲛纱作甚。
有那么一瞬他想要上前搂她,掩住她玲珑纤瘦的身段,可他却不能。
“臣女曾和容王殿下说过,臣女对太子殿下只当他是未来的储君对待,该敬重的臣女分毫不差。”沈晚垂下眼冷冷的说着,“臣女不愿做蝼蚁任人宰割,也不愿做傀儡由得他们摆布。”
她满身的伤痕,还有那日坠湖时所受的磋磨屈辱,诸如此类一只手都数不完,皇宫亏欠她不止于此。
卫琅沉默稍顷,听着她说完,方才叹息道:“沈姑娘和本王扯平了。”
沈晚一愣,剪水杏眸宛如盈盈清水般缱绻脉脉,她抬眸狐疑的看向他,“扯平了什么?”
男人的声线清冽波澜不惊,如冰山上的泉水,可他的语声于沈晚听来,却似如沐的春光,照耀在她的心头。
卫琅深邃的眸光幽沉,“沈姑娘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
“是沈姑娘你赢了。”
沈晚听了他微微张唇,错愕的凝着他,眼底瞬息掠过一丝讶然,“臣女赢了?”
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做,而且他们的赌局,直到今时她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晚欲要问个明白,身形一晃,簌簌的落叶如雨倾泻。
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尖捻起不知何时飘零到少女肩头的柳叶,小姑娘卷翘的羽睫轻颤,她怔怔的看着青年动作。
柳儿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倒也不敢多言,只是静静站着。
等了许久,她未见她们动弹半分,她耐不住性子便提醒道:“小姐,该回去了。”
沈晚恍然回神,微微朝男人福了一礼,消失在长廊及他的视线。
卫琅望了一眼她快步离开的身影,抬手揭下鎏金面具,琥珀色的瞳眸翻起汹涌的波涛。
*
暮色四合,宫内别苑燃起宫灯,映照的长廊亮堂堂的,晃得人眼生疼。
是夜,吴皇后召沈晚进椒房殿。
沈晚搭了柳儿的手,取道宫侧小路,想着走近路要快些,但目及处却见有几人站在殿门前把守,皆是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