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百姓只知承帝元邺继位一年后病死在了宫里,皇后为皇上殉了情葬身火海,可这场大火却烧了一天一夜,波及甚广,许多人都死在了这场大火里,而太后经历了丧子之痛半年后也死在了京外的皇家园林。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个说法而已,至于百姓们是否相信那都不重要,成王败寇,历史总是要留给胜者谱写。
大兴三十二年五月中旬,元祁称帝,陆菀为后入住昭华宫,前朝后宫人员变更,所有人都重整旗鼓,局势也瞬息万变。
“娘娘,我该走了。”钟氏背着行囊在昭华宫前跪别陆菀,她轻轻磕了个头对着宫内大声说道。
皎月款款走了出来:“钟嫔——不,钟氏,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皎月如今是昭华宫的掌事宫女,说话行事也稳重了不少。
钟氏点了点头,双手牵起衣摆这才起身:“是。”
钟氏走入殿内,陆菀正抱着念菀识字。
“念儿,这是‘忠’字,做人‘忠孝仁义’缺一不可。”陆菀低着头仔细说道,她明着是教念菀识字可暗着却是在提点钟氏。
念菀鼓着腮帮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陆菀低着头替念菀理了理衣襟眼神温柔地说道:“你同皎月姐姐出去玩一会儿吧。”
“好!”念菀一听能出去玩,立刻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两圈。
待皎月将念菀带走,陆菀才看向了钟氏。
钟氏跪下行了个礼:“民女钟萋萋拜别皇后娘娘。”
“你恐怕走不了了。”陆菀眼皮抬也没抬,只是拿起念菀丢下的毛笔蘸了些浊墨。
钟氏抬眸一脸诧异地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您不是说待我助您成就大业您就放我走吗?”
一笔落成,陆菀这才不急不慢地开口:“是,本宫是说过这话不假,可本宫也待你不错,你为何要害死如是?”
“我……我没有…皇后娘娘误会民女了。”钟氏有些慌神地驳道。
“是你将如妃有孕的事情告诉了楚嫣然,你一早便知道了楚嫣然和舒婕妤的计谋,但你恨元邺,更不想让如是生下元邺的孩子,所以你 * 才对本宫只字未提,因为你更希望如是腹中的孩子不复存在,对也不对?”陆菀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平静的让钟氏觉得有些可怕。
“你一早就知道?”钟氏心里一惊,立刻皱眉问道。
陆菀淡淡说道:“对,本宫将此事咽在肚子里这么久,不过是你对于本宫有利而已,现在你没有价值了,也该去给如是偿命了,其实本宫曾想过,若你能主动告诉本宫,本宫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可你却只字未提将一切瞒的这样好。”
钟氏听陆菀这样说,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元邺害死了我全家,我又怎么容忍元邺有后呢?是我和宸妃说如妃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若此子出世,如妃定然母凭子贵成为大兴的皇后,宸妃这才下定决心除掉她,我确实害死了如妃,可皇后娘娘难道希望如妃生下元邺的孩子?”她反问陆菀,她能感觉到陆菀对元邺的恨意,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可她知道陆菀对元邺的恨意不比她少。
若柳如是真的将元邺的孩子生下来,陆菀又如何自处?陆菀还会不会逼宫?逼宫后又如何面对柳如是?若柳如是还活着又能改变什么?这些问题钟氏都想问问陆菀。
“无论本宫希不希望,本宫都不会让如是受到任何伤害,可你却杀死了她,你杀死了一个真心待本宫好的人。”已经发生的事陆菀从不做假设,如是死了就是死了,更让她觉得讽刺和自责的,是害死她的还是自己送入宫里的人。
从前她总爱做假设,可这些假设都没有用,只会平白增加她的负面情绪,就像元祁害爹爹一直躺在床上无法醒来一样,就是因为她做了诸多的假设,所以她更加无法原谅元祁。
“来人。”陆菀招了招手,宫女们将一早备好的一柄匕首、一杯鸩酒和一条白绫放在一个木质的托盘里端了上来。
陆菀摆了摆手:“你自己选一个体面的死法吧。”能让她选择自刎的方式已经是自己给足了她体面。
钟氏讥讽一笑,起身端起了一杯鸩酒:“娘娘救了民女,又杀了元邺,也算替民女报了仇,民女在这世上也没什么遗憾了,民女这就把这条命还给您。”说完她仰头将杯中的鸩酒一饮而尽,只一刻,她便感觉到了蚀骨灼心的痛感,慢慢的她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陆菀看着地上钟氏的尸体冷声说道:“把这儿收拾一下吧,近些日子宫里的血腥味儿太浓了。”随后她大笔一挥,一个“欲”字跃然纸上。
其实这钟氏也算坦荡直接,若不是她杀了如是,自己或许还能同她说两句真心话。
人心善变,从前钟萋萋也是个顶好的妙人儿,就像自己,从前也不爱带这些珠宝首饰,如今满头都是金灿灿的晃得人头晕。
“母后~”念菀站在屋外用她稚嫩的声音喊道。
陆菀闻声走 * 了出去。
念菀见陆菀出来,立刻一颠一颠地跑到了陆菀身边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 “母后,能不能带念儿出宫去玩。”
念菀皱眉的模样可爱极了,陆菀蹲了下来柔声问道:“念儿不喜欢皇宫吗?”
念菀嘟着小嘴不高兴地说道:“自从父皇当了皇帝,念儿就再也不能叫他爹爹了,也不能叫母后娘亲了。”
“为何?”陆菀诧异地问道。
念菀:“嬷嬷说念儿是公主,念儿这样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