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见曲菡身体恍惚了一下。
曲菡瞥了眼名单,声音温柔如常:“婚姻大事应由父母长辈做主,或由自己决定,陛下问我一个外人……我如何知晓。”
皇上不赞同的摇头道:“就数你和仪儿关系最好,你不知道谁还能知道?”
曲菡眉目微敛:“妾身确实不知。”
像是没料到曲菡会说不知道,皇上顿了片刻才道:“那你帮朕问问仪儿。从小你和仪儿关系就好,仪儿不会瞒你。倒是朕,不知怎的,仪儿和朕怄气,一个月没理朕了。”
听到皇上的话,曲菡心里生苦,小仪又何曾不在和她怄气呢。
“父皇走的早,我这个做哥哥的总得上心些。都老大不小了,再不成婚像什么话!”皇上边说边往塌上走:“讲这么久,怎么连口茶都不愿意给朕喝吗?”
曲菡赶紧朝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茶端上来,皇上揭开茶盏轻嗅,浅淡的香味于鼻尖涌动,细腻柔和,是前阵子送到宫中的曼松贡茶。
曼松茶产量稀少,三宫六院能分到的都是少数,何况是刚进宫的曲菡。
他倒不觉得稀奇,只是问道:“仪儿送的?”
曲菡应声:“是。”
皇上端着杯子喝了口,好像比他殿里的曼松茶还要醇香甘甜,圆润顺滑,他眯着眸子道:“果真仪儿最心疼你,什么都往你这送。”
一杯茶下肚,热腾的茶流入四肢百骸,暖的身体有些冒热。
他放下茶盏还没出声,听曲菡道:“更深露重,妾身便不多留陛下了。”
往常,无论他去哪个宫殿,她们都恨不得他多待会、再多待会,赶他走,曲菡是头一个。
他抬头,不免多看了曲菡两眼。
曲菡消瘦了很多,脸颊微微有些凹,眼睛也不似以前那般明亮,可依旧花容月貌、娇艳动人。
此刻她站在自己面前,纤细的身姿仿佛不堪一击,又仿佛屹立不倒……
皇上心里突地冒出一句诗。
【秋雨欲摧红菡萏,岂闻菡萏绰姿艳】
一场急促的秋雨倾斜而下,满池的荷花仿佛挺不过明天,可谁知道,娇艳的荷花看似不堪一击,却分明不畏惧任何风雨,依旧风姿绰约,动人心魄。
果真人如其名,名如其形。
皇上一直盯着她看不说话,曲菡出声唤他:“陛下。”
皇上:“嗯?”
见皇上回神,曲菡再次出声提醒:“更深露重……”
然而不待她说完,皇上顺着她话说:“更深露重,如此朕今晚便歇在这罢。”
曲菡:“……”
她是这意思吗?
她心里清楚,既入了后宫就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宠幸她应该欢喜,可袖子下的手偏偏攥在了一起。
手指纠结环绕,她看见皇上挑眉问她:“怎么,不方便?”
“是!”曲菡大叫一声,叫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偷偷看了眼皇上才鼓起勇气说:“妾……妾身月事在身,恐陛下沾染后不吉。”
原来是月事!
皇上紧绷的神情出现一丝松动。
馨妃月事那几天也是这样孱弱,皇上不疑有他。只是,以前馨妃月事时总是会缠着他,同他撒娇,怎么到了曲菡这反而唯恐避之不及?
他心里有疑惑,也就直接问道:“为何不吉?”
曲菡手心紧张的冒汗:“女子为阴,血为不详,两者合二为一更盛,自是容易沾染邪晦,陛下九五至尊,恐伤圣体。”
皇上从没听过此类传言,但又觉得她说的句句在理,略有些疑惑道:“爱妃如何会知道这些?”
第一次说谎,曲菡心中发慌,可话已经说出来,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是……是位高人告知妾身的。”
皇上问:“哪位高人?不知现在何处?”
曲菡深吸气,故作莫测道:“高人云游四海,行踪难以琢磨,妾身与高人也仅有半面之缘,只知她姓姜,别的一无所知。”
听到她对高人知之甚少,皇上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坐在塌上,细碎的月光透过窗户进来,落在曲菡身上,将她衬的越发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