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不已, 如果不是她闪身得快……
狭隘的山谷之中, 这颗老榕树实在过于遮挡视线。周存福与周兰说着骂着,一路打着岔下了山, 竟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异常。
直到‌在树干的一侧看到了熟悉的裴松和槿荣的身影, 周存福才毫不意外地招呼出声:“巧了,你们也在啊!”
他歪了歪头, 瞧着这俩人好像不太对劲。槿荣的脸上灰扑扑的,而裴松更是手臂擎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目光眨也不眨地直视前方。
在幸福和平的桃花村生存了大半辈子的周存福揣测道:“你说说你们, 刚刚是打猎还是咋地, 怎么把箭给整到山顶上去了?吓了我们一跳!”
大概一刻多钟前,他刚和闺女周兰扔下了半筐砖,也就十几块。正打算再继续往下抛的时候,突然几发羽箭射了上来, 险些穿破他的袄子。
二人这才意识到, 山下有人。
不敢再扔了,周存福和周兰慌张张爬下顶峰,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一见槿荣和裴松, 心虚的周存福怕对面先怪罪他, 才决意率先开口, 先发制人。
然而对方仍旧没有理他。
怎么个回事?周存福心想,不是槿荣自己说的“不许人到这里来”的吗。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可不怪他。
撇了撇嘴, 周存福绕过粗大的老榕树,自顾自地交待着:“先等会儿再射箭哈,让我跟闺女把铜砖给捡走。”
却不曾想,转角遇到爱。
探头探脑的周存福满心想着寻找铜砖,不防瞧见了前方横竖趴着的人,险些没吓得摔倒。
注意到他们身边的沾着斑斑血迹的铜砖,周存福顿时如堕冰窟,遍体生寒。他不由得磕巴地惊诧道:“我,我砸到人了?”
老天爷啊,他不想的啊!
说着,周存福捂住嘴巴,脚底抹油就想跑掉,甚至后悔为何刚刚要承认是他扔下来的砖石!
歪转方向刚走出两步,还没来得及给女儿使个“快溜”的眼色。周存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地上那些人的着装和模样似乎陌生的很。
他砸到的,竟然不是桃花村里的乡亲们吗?
像是印证他的猜想似的,同一时间,周存福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更为生疏的男人声音,威严却透着轻蔑的笑意。
“是你?”傅坚眯着眼问道。
两方距离太远,周存福与连忙小跑赶来的周兰这才瞧见,大榕树的对面竟然有一群身着戎装的外人,看着颇为狼狈,却面露令人不悦的神色。
“不是我——什么东西?”周存福连忙否认道。
僵硬许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因王堕之子执拗而强硬的态度而险些挂不住面具的傅坚再度笑出声来:“莫慌,你救了我的命。这份情我傅坚记下了,必将报答。”
从未和桃花村以外的人打过交道的周存福瞬间不知所措,他看向身旁面色严峻的槿荣与裴松,希望这两位能耐人可以帮他出个主意。
“他啥意思啊?傅坚是谁,你们认识?”
说着,周存福伸出手冲着那头指指点点。
“无知的刁民!这是我们覃国的王,岂容你们再三无礼?”有下属立马给出一个下马威。
王?周存福愣了,他讪讪地收回手,更加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们。
身无长物,傅坚干脆口头上许诺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来日你到北方去,带着……你们的铜砖为信,我会报答你的。”
头一回面临如此复杂状况的周存福懵了,犹豫不决之际,他望向对面那个“王”的眼睛。只见对方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裴松与槿荣身上,更加的谦逊和善。
只听他愈发循循善诱道:“出山吧,你该享有更大的世界。”
“不了。”裴松冷冷回答,拒绝得不留余地。
手中的箭矢几欲脱弦,好似下一秒就将刺穿对面那个危险分子的胸膛,一了百了。
与此同时,傅坚的目光之中闪过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下意识退后半步。
忽然,后山外面的西北角方向忽然炸起一朵鲜红的烟花。
喜悦和忐忑的神情同时出现在对面的王上与属下们的脸上,像是如释千斤重负,却升起了新的担忧。
槿荣揣度着,应当是所谓的援兵到了。
只是不知来人是当真忠心耿耿,还是另一个吴忠。
夜长梦多。傅坚身负伤痛,何况才刚战败,有数不尽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他不欲在此地过多地纠结,目光灼灼直视着王堕之子,和他身后隐约露出绰约风姿的女人,面上浮现出一个慷慨的笑容:“随时恭候。”
瞧见对方手中弓箭似乎举得更有力了些,傅坚笑着偏过了头,看向那一对儿更像下里巴人的父女,大方道:“当然还有你,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