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人群中仿佛炸开了锅。
——“不会吧,是沈指挥使?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休听这小丫头信口雌黄!一个小丫鬟的话,怎么能信?”
也有和沈岳敌对阵营的人,与他不对付,便嗤笑道:“也许,真的是沈大人。这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楚潇有些惊愕,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演变成了朝堂上顾宜与沈岳两党之间的斗争。
这句话一说,在外人来看,便是标志着这两人开战了。
楚潇拳头握紧,复又舒开。她暗暗去瞥顾宜,欲言又止。
顾宜真的为了她蹚了这趟浑水。
他微微侧首看她,微启薄唇,却只做了一个口型。
楚潇看见,他说的是“无妨”。
或许顾宜真的相信自己不是凶手,也相信自己能找出凶手。她确实站在悬崖峭壁之上,但有人伸出手,拉了她一把。这是在她穿书以来,意想不到的事情。
楚潇眼眸微微有些湿润。
楚潇回过头来,朝那小丫鬟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小丫鬟吓得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住了楚潇的衣角,面露恳切之色,“还请二位大人,饶了奴婢罢……”
楚潇见不得人朝她磕头,她将丫鬟拉起,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叹口气道:“下次,千万别再被人所蒙骗了。”
顾宜眉心舒展了些,目光也放得柔和,轻声道:“按照规矩本官应该将你带到大理寺,但如今案情紧急,我得问你一些话。钱我会派人送给你母亲,你只需要回答当时的情况便可。”
“小丫头,这个人你可不能信啊,”宋莹抱着臂冷哼了一声,语调也随之拉长,显得阴阳怪气,“这可是仵作,贱籍,生来就是地位低下的种!”
丫鬟怔了怔,垂下脑袋,不敢搭话。
那宋莹又朝楚潇哂笑道:“你一个贱籍,发什么话?谁叫你协助查案的?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贱籍就是贱籍,我到要看看你的脸有多大!”
……封建社会都这么讲究尊卑的吗?仵作怎么了!
楚潇欲上前抡起袖子和她理论,顾宜却抬手让她别动。
顾宜说得不紧不慢,字字却铿锵有力:“她是我大理寺的仵作,就是我大理寺的人。是本官让她协助我的,侯夫人可还有意见?”
宋莹狠狠地剜了顾宜一眼,骂道:“顾大人你可甚是好,帮着这个小仵作,还不知道你和楚潇这一边人有什么关系!”
顾宜冷笑一声,不再与她理论,自顾自朝楚潇道:“走罢。”
宋莹气急败坏地跺脚:“你!”
“大理寺奉旨办案,”顾宜皮笑肉不笑,扬声说道,“劳烦诸位配合!”
这样一来,就是顾宜用圣上来压她了。宋莹不得不从,她气得满面通红,却不敢再与和顾宜理论。
“顾大人,”楚潇在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咱们去哪儿?”
“你和我走,还有丫鬟,”顾宜神色淡淡,低垂鸦睫,“柳仵作便不必跟来了罢。”
柳纤纤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地柔声说道:“我们锦衣卫奉旨办案,我是沈指挥使派来的仵作,沈指挥使是否指使丫鬟污蔑楚姑娘还未盖棺定论,这会儿便让我退出查案,这不妥罢。”
“好啊。”
顾宜不紧不慢地拨弄着扳指,并未抬眼,而是半阖着眼,有种懒倦的味道:“你的身份只是个仵作,若是要验尸,那就请柳仵作验罢。不过现在,没有尸体可验了。”
柳纤纤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行,”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遵命。”
***
两人到了灵堂,灵堂内空空如也,只有两具棺材,里头什么都没有。
夏日炎炎,现在两具尸体应该都快腐烂了。若是再找不到,这案子还怎么能破?
那楚潇的命怎么能保下来?就算顾宜有三头六臂,也保不住自己。
楚潇深深地皱了皱眉,长叹一声。
现在,她开始怀疑偷尸人是沈岳。
不过他偷尸作甚?
楚潇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揉了揉太阳穴,顿觉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