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江照翊看看自己面前熟睡的人,她给自己当伴读的日子其实很短,半年都没有,仔细想也没有什么好品质是她直接教给他的,除了日复一日的晚睡早起,刻苦上进,其他就没了。可他还是觉得,他能有今日这样的天地,完完全全是拜她所赐。
他坐在床沿边,俯身紧盯着那张干净白皙的脸庞,食指虚虚搭在她脸颊的正上方,临空描摹她的五官。
精致可爱的模样与从前并无二致,仍旧是那张叫他一见就会怦然心动的脸,只是眉眼间的书卷气渐浓渐厚,再有一点点的英气,叫他不禁又想起科考一词。
“殿下。”槐序的声音突然从顶上传来,“二公子带人过来了。”
江照翊临空的手指一顿,“知道了。”
他轻手轻脚给程渺渺脱了鞋袜,盖上被子,又把进风的窗户关上,永定河的波涛被阻拦在外头,他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眼屏风后头,确认她当真熟睡,这才放心。
可他走后没多久,被他悉心照料着的人还是醒了过来,而且眼神纯粹干净,没有丝毫醉酒的迹象。
程渺渺放空自己,呆呆地望着房顶,不知道该怎么办。
“滚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房门粗暴地被打开,她在恍惚中回神,听见江照翊的怒吼。
怎么回事?他在隔壁做什么?
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叫她竖起了耳朵,紧贴着墙壁,去听隔壁的动静。只可惜这两间房隔音效果都挺好,除了一开始开关门的声音,她再听不到其它。
可照方才的动静来看,江照翊似乎是抓了人进去?
她悄悄下榻,动作极轻地打开房门,不料一开门,看到的就是久违的槐序牌人形墙。
五年不见,这厮身材又高大了许多,以程渺渺这一双肉眼凡胎视之,起码得有九尺高了。
他堵在门外,什么都不做,就能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呵,呵呵。”她干笑两声,“许久不见,槐序。”
槐序生硬点头:“程世子许久不见。”
“那个,隔壁……”她欲言又止,寄希望于槐序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可槐序是江照翊最忠心的手下,五年前就是,如今只会更甚。没有江照翊的允许,他什么也不会说。
程渺渺跟他大眼瞪小眼,什么名堂也没瞪出来,只得罢休,转身打算回屋。
恰此时,隔壁房门开了,身长玉立的太子殿下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程渺渺,直接喊了一声“站住!”
程渺渺做贼心虚,怂的立刻不敢动了。
江照翊小跑两步上来,拉起她的手,“你酒醒了?”
程渺渺脑中飞速过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巧妙组织语言:“醒了,被隔壁的声音吵醒的。”
江照翊一听,果然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就没把事情想到她假醉上面去。
“是我吵醒你了。”他稍微有些内疚,随后便抬起头来,“不过我是有原因的,你随我来。”
他带着程渺渺往隔壁去,就跟刚才一样,抬起就是一脚往门上踹,踹到整个门都有点摇摇欲坠。
程渺渺似乎有点被吓到,被他牵着的手缩了一缩。
他留意着,本来还想怒吼的心思收敛了些,臭着脸踢了踢地上五花大绑的人:“起来!”
地上的人跟匹饿狼似的抬起头来,快准狠,将猩红的眼睛怒怼着程渺渺。
程渺渺久未回京,差点没认出这仅有几面之缘的小兔崽子。
长大了的江行远跟他爹怀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骨子里的不服输和狼子野心可谓是写在了脸上,程渺渺看着他被绑的狼狈样,小声问江照翊:“你把他绑起来做什么?”
“你自己问他,六年前你落水,他都干了些什么!”江照翊觉得不解气,又踢了他两脚,将他口中破布扯下。
江行远立时跟发了疯似的冲他咆哮:“江照翊你他娘疯了!你敢绑我!我要告诉我父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先看看你自己今日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吧!”江照翊指着程渺渺,“人我给你带来了,六年前你和你爹都做了些什么,你最好自己老实交代,并且给人家磕头道歉,否则别怪我直接把你扔到刑部衙门去!”
“你敢!”
“孤凭什么不敢!”
江照翊将那块他咬过的破布扔回到他脸上,“江行远,孤才是太子,这么多年是不是我父皇把你们一家养的太过纵容,叫你们愈发无法无天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得庆幸程从衍还没有死,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否则孤早就送你下去陪葬!”
“江照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