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就是奔着你来的。”江照翊同样戳破自己母亲的老底,“她啊,多半就是想着要你劝劝我,想我能听进去你的话。”
程渺渺笑:“那皇后还是想错了的。”
“她哪里想错了?她只是想的还不够多。”江照翊负手又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表情复杂。
“怎么了?”程渺渺也停下问他。
“你送我的香囊,我还带着。”他低头,声音越说越低,已经预感到这回要出大事了。
果然,留在东宫的秦朝朝已经召来了这里所有的宫女,每一个的针线手艺都要摸查过去。
“娘娘究竟是怎么了?”玉莺悄悄探过去,跟青鸣窃窃私语。
青鸣屏气凝神:“你没看到吗?刚刚殿下身上带着香囊,叫娘娘看见了。”
玉莺觉得蹊跷:“那香囊殿下不是日日带着吗?”
正是因为日日带着,每次去见皇后又都特地拿掉,所以这回措不及防被撞上,才会如此难以收场。
因为这是皇后第一次见到他带香囊,还是一个针线如此粗糙,一看就不是尚衣局做的香囊。
她早该想到,他如此百般推托,不愿意娶秦夕,也不愿意看其他的世家姑娘,她早该想到,他早就是心里有了人了!
秦朝朝看着面前一副又一副的针线手艺,不住摇头。
不是,都不是。
他的心上人,不在东宫。
***
这边有太子殿下出马,黎洲白果然听话了许多,日落之前,便已经赶到临江仙,顺便和秦淮攀谈了起来。
“听说今年武举的时间提前了,这杯酒,就先预祝秦二公子,马到成功,一举夺魁。”
“有前状元郎的金口玉言,那在下必定如有神助,旗开得胜。”
两人不是很熟,但又见过几面,在临江仙的小雅间里,对着外头日落畅饮,推杯换盏有一柱香的功夫,江照翊和程渺渺才姗姗来迟。
秦淮向江照翊低身行一礼,自觉出去,留下三人在屋中面面相觑。
“说吧,程世子,非逮住我做什么?”
虽然是因为太子的话才被迫过来,但当江照翊真站在这里的时候,黎洲白又似乎没太将他放在眼里。
他临着窗坐,该喝酒喝酒,该赏景赏景,流畅的下颔线一如当年,俊逸潇洒,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上天眷顾的气质与神韵。
然而,程渺渺的心境早不如当年,面对黎洲白,眼里更多的是探究和冷漠。
在宫外的江照翊并不是太计较礼数的人,他眼里只有程渺渺,即便是黎洲白说话,他也只看着程渺渺,听她要说什么。
程渺渺开门见山道:“崔家那场火,与你有关,是吗?”
黎洲白蓦地嘴角泄出一丝笑:“世子可想清楚,事发时,我与你在一处,如何就与我有关?”
程渺渺眼神锐利:“如果你不与我在一处,我可能还不会想到你,但恰恰就是你与我在一处,所以你的嫌疑才最大。”
黎洲白未置一词,但已经收回赏景的目光,悠悠将头转了回来。
视线范围一下从开阔的江景变成了狭窄的雅间,他盯着屋中一处陈列,等着她的后话。
程渺渺不负所望,有条有理地切入:“崔桐邀我去后头的时机很巧妙,正是你们行动的时机,所以你才要把我和他拖住,与我们在厢房处拉扯,是不是?”
“然后呢?”
“然后你与我们拉扯的时候,一个姑娘被人带去了后院东厢,我猜想,那位姑娘被带去后院的原因,也与你我大差不差,就是衣裳被弄脏了。”
“而且,那个姑娘就是秦夕,对吧?”
握着酒盏的修长手指总算动了一下,黎洲白眸光轻晃,仿佛映着半边日落,“程世子是从何处推断出,秦姑娘被带到院子里去过?”
“崔桐钦慕秦夕,对她一举一动皆是关注,院中起火之事结束后,他便同我说过,秦夕处变不惊,当时并未去后院看热闹,因为他在着火的院中,并未见到秦夕。”
“而后他带我偷偷去女眷们的厅中看秦夕,秦夕坐在那里,天青色的雪缎很容易看出,她的衣摆上,分明是沾了黑灰的。”
“既然崔桐说他并未在着火的院中见过秦夕,那么秦夕衣上的黑灰,又是哪里来的呢?”
“一个赴宴的千金小姐,总不能是她自己去了后厨或者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主动沾上的这些东西。”
“那么事情真相就只有一个。”程渺渺攥紧手,不知不觉念出某动漫的这句经典台词。
她仿佛被安排上了小领结,穿上了小西装,戴上了黑框眼镜,用一种洞察一切的表情冷静注视黎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