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愣着,直到程渺渺喊他送水进去,他才回过神来。
“世子……”以前的程从衍没几个知心的人,勤学那几个小厮算是跟着她从小到大的,情谊不一般,有些话也是敢说,“太子殿下如何会在您的房中?”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张,程渺渺深知这个道理,若无其事般道:“他昨夜陪我读书读晚了,干脆便宿在这里了,两个男子,有何稀奇的嘛?”
“没,太子就算是个女子,我们也不敢说什么的。”
呸,这张嘴!
不待程渺渺动手,勤学自己便狠狠弯腰,“世子,小的知错了。”
程渺渺当真拿书本碰了下他的脑袋:“明知是错还敢如此胡说,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你便回家,换博闻和广识来。”
回家待着无趣,能跟着世子进宫做太子伴读,可是荣耀,勤学很认真地摇摇头,“世子,小的真的知错了。”
“知错就自己面壁思过去。”程渺渺驱逐走他,驱了没一会儿又叫人回来,“你等等,你说那日你跟杜太医分开后,没多久就被人击倒在地了,那人伤的是你的后背,太医检查后称,他其实是没给你下狠手,是吗?”
“太医是这么说的。”
“那你如今感觉如何?”
“如今感觉已经大好。”
程渺渺颔首,示意他出去,勤学磨磨蹭蹭,问:“世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着丞相喉咙哑了,值不值当抵他对你做的事。”
勤学受宠若惊,慌忙跪下:“世子,为世子办事是应该的,小的不敢要世子为小的讨什么公道。”
程渺渺若有所思地扶起他:“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
勤学还是瑟瑟发抖:“那方才您说,丞相的喉咙……”
黑发白冠的少年坦坦荡荡:“他的喉咙又不是我弄坏的。”
“呼。”勤学舒下一口气。
“我只不过是把他的嗓子给气吐血了。”
要了老命了。
勤学觉得,自家世子最近有点学坏了,不知是不是太子带的。
他颤颤巍巍地告退,跨过门槛的时候还不小心绊了一下。
***
程渺渺今日上课的时候才又见到江照翊,他回屋换了身衣裳,棠梨红袄罩在身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显得不一样了。
按理说,两人在一个屋里睡了一晚,感情理应更加深厚才是,江照翊见到程渺渺,却是避之不及,连她脱口而出的敬词,都被他遥遥挡住了。
程渺渺稀罕,两人是在一个屋里睡,又不是一张榻上睡,她一个女孩子都还没表现的多见怪,他一个实打实的小男孩,倒别扭上了。
江照翊不理她,她便也不理江照翊,晏太师来的时候,她按部就班将昨夜抄到手断掉的帖子给他。
晏太师显然心情依旧与昨日无甚出入,放下那沓纸张,道:“关于众臣联合起来弹劾丞相叛国一事,太子与从衍有何要说的?”
“既大臣们联名上书,想来是早有猫腻所在,那便派人下去查就是了。”江照翊说的轻松,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从衍,你说呢?”
这噩梦般的五个字。
程渺渺打起精神:“学生以为,太子殿下说的不错,有问题查就是了,只不过查的过程中,兴许有一些东西需要注意。”
“哦?什么东西?”
“据学生所知,因为京兆府有传说中丞相的线人,所以丞相如今被关押的地方,是大理寺,他的案子也由这两个地方联合审案,可大理寺,臣仍旧觉得不妥。”
“如何不妥?”
“大理寺也有内鬼,只不过那不是丞相的人,也许是别人的人。”
“何以见得?”
程渺渺想起那日去到大理寺的际遇,斟酌没两下,就将褚汀回给报了出来:“大理寺卿褚大人家的衙内,曾无意中入过怀王府,他曾告诉学生,他在怀王府闻到过的香气,大理寺地牢中也有。”
江照翊总将重点放在不该注意的地方:“褚汀回如何进的怀王府?”
采花贼呗。
程渺渺心想,那姓褚的出牢之后不知有没有悔改,还是暂时给他留点颜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