襦裙的下摆,也贴着几串红色珠花,拉链隐藏在背后,腰间用活动腰带固定住好之后,更显出纤细小腰肢了。
绿萝在星空下,在异乡的街头,换上了这套美轮美奂的汉服。这下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
绿萝笑起来,显出身形,背着她的双肩大包,披着流水一样光滑的长发,走进了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进去拴好门,躺下睡着了。
孤身一个人,又是女人,所以绿萝就算睡觉,也是保持着几分警惕,更何况她睡眠一直很浅。
夜里一点多的光景,绿萝听见隔壁房间有人住进来。是几个男人,好像也是赶了好久的夜路,才找到地方休息。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绿萝隐约听到一个粗门大嗓的男人吩咐店家,要酒要肉,速度要快,做好端到房里来。
店家知道遇到了大主顾,嘴里答应着,一溜小跑下楼去做了。
绿萝忍不住笑起来,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很多江湖人到了酒馆,都是来一斤白酒,二斤酱牛肉,给人一种豪气冲天的感觉。
刚才那人又开了口:“咱哥几个这一趟是真辛苦,好在没白跑,够乌瑟那王八蛋喝一壶的。”
绿萝吃了一惊: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害乌瑟吗?
“禁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赵三儿,你他妈的疯了吗?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胡言乱语?”
“李头儿,我就不信了,乌瑟本事再大,也不能在离帝都这么远的地方,有他的耳目吧?”
“你还敢说是不是?这一路你那张破嘴就每个把门儿的。”
那个李头儿很明显地怒了,「啪」地打了被称作赵三儿的男人一巴掌:“我可告诉你,一旦事情砸了,太子怪罪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店家上来送切好的牛肉,后面跟着伙计捧着一坛子白酒:“几位大爷,牛肉和花生米送上来了,你们先喝着,炒菜一会儿就好,好了立刻送上来。”
“店家,隔壁住人了吗?”李头儿问了一句。
店家每天接待来自天南海北的客人,反应非常快,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们带着贵重东西,或者说话被人偷听了去。
于是也放低声音:“哦,隔壁住着一个年轻姑娘。”
李头儿挥了挥手,让店家下去了。李头儿的声音压低了:“哥儿几个,注意点,别什么话都说。”
找三儿喝了一口白酒,抿住嘴半天才把那口就咽下去,咧开大嘴笑起来:“李头儿,你也太小心了,咱们住的这间房是最里面的,隔壁只有一个年轻姑娘,难道你连小娘们儿都害怕了?”
“我说赵三儿,你他妈的是不是傻呀?”又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年轻姑娘敢住店,你能普通的姑娘?没脑子的东西,下次你可别跟着出来了,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给咱们招来无妄之灾。”
可是,已经晚了,他们成功引起了绿萝的注意。绿萝慢慢起来,穿好了鞋,带着匕首,隐去身形,去了隔壁房间。绿萝想知道,他们要用什么东西害乌瑟。
轻轻推了一下,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绿萝闪身刚进去,那个李头儿就转过头:“奇怪,也没有风,这门怎么开了?”
说完,自己可能也感觉太草木皆兵了,摇着头笑了笑,起身把门关好,几个人继续喝酒。
店家的速度的确快,一会儿的功夫,六个热菜全部炒好了,和两个伙计一起端了上来。
等店家和伙计再下去,李头儿起身,仔细锁好了门:“咱们哥儿几个喝完,好好歇一晚,明天下午出发就行。”
“李头儿,这几天赶路,累得我的腿酸疼,要不咱们后天早晨走得了,那样就彻底歇透了。”
“赵三儿,你不着急回去会你的相好?一旦你那骚女人等不及了,说不定把绿帽子给你戴上。”
赵三儿眼儿一瞪:“她敢!吃穿用度都是老子供着她,敢给老子戴帽子,老子留下一点药末儿,让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不是嘴又没有把门儿的了?”李头儿看着其他人:“别再跟赵三儿说话了,他就是个智障。”
话题转移了,但绿萝已经明白个大概了,看起来他们是去什么地方弄到了剧毒药物,想药死乌瑟。
绿萝看了看这几个人的包裹,都放在地上,估摸着里面也就是换洗的衣物,弄到的害人的药应该在他们身上。
看了看围着桌子喝酒的这四个男人,那个赵三儿被否定了。药不会放在他身上,否则就算不丢,也说不定他会把自己给药倒。
一定是在李头儿身上。
绿萝坐在一边等着,她不着急,就算这李头儿再警惕,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的屋里,有一个隐着身形的女人,等着偷他身上的药。
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把一坛酒就喝完,饭也吃好了。李头儿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才小心翼翼躺下。
一会儿的功夫,屋里想起了如雷般的鼾声……
第225章 见血封喉
屋里的几个人都睡着了。绿萝轻轻地仔细检查了他们放在地上的包儿,里面的确都是换洗衣物,有一个包袱里有不少银两,应该是李头儿的,但没有任何装药的东西。
绿萝又轻轻走到李头儿身边,李头儿侧着身子,抬着脸打着鼾,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绿萝笑了笑,轻手轻脚地检查了他身上衣服的口袋,也是没有发下任何能装药的东西。
应该是在另一个衣服的口袋里,怎么能让他翻个身呢?绿萝想了想,抬手拽下自己的一根头发,两头对折,捻了捻,对着李头儿的耳朵眼儿戳了几下。
李头儿先是晃了一下脑袋,继续睡。绿萝忍着笑,又继续戳了几下,李头儿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吓了绿萝一跳。
李头儿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后,站起身走到门口,仔细检查了一下,见锁得好好的。
又走到窗口,探头往外看了看,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是三楼,这么高,想从窗口进来可得费点劲儿,想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肯能。”
说完,又隔着衣服摸了摸,确定东西还在,他放心了。又嘟囔了一句:“这他妈什么客栈,竟然有虫子,差点爬进耳朵里。真给它爬进去了,还不震死老子呀!”
他拿起枕头,用手把床都「扫」了一遍,才放下枕头躺下了。
和绿萝想的一样,他这次翻了个身,另外一侧的兜朝上了,这样就太好了。
这段日子,他们可能昼夜赶路,身体应该很疲倦,加上刚刚又喝了酒,这李头儿很快又睡着了。
绿萝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果然,这次摸到了一个中指长短的白瓷小瓶。绿萝慢慢把小瓶拿出来,攥到手里。
东西拿到,绿萝快速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反身回来,从窗口出去了。
虽然楼高,但绿萝轻功极好,也有落脚借劲儿的地方,很轻松就到了楼下。
她绕到客栈正门,再走了进去,见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盹儿,根本不可能发现隐身的绿萝。
绿萝就是要迷惑李头儿他们,在门锁着的情况下,让他们不明白东西为什么会丢了。
回到自己客房,绿萝看着这个小瓶子,很想知道里面的剧毒药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翻了翻自己的大包儿,包里没有塑胶手套,很后悔当时怎么不装一副。但是有创可贴,绿萝把接触药瓶的两根手指缠上。
想了想,又怕瓶子里的药物是粉末,怕窗子有风吹进来,绿萝跳过去把用木棍支着的窗子关上了。
然后坐在床边,万分小心地拧下那个小瓶的盖子,屏住呼吸后,才探头看了看。
小瓶子里,是一种乳白色的汁液,看起来还挺粘稠。
绿萝一下想起以前曾经在一本书中看过,有一种树叫「见血封喉」它的树皮里的汁液就是乳白色的,有剧毒。
但见血封喉树皮里的汁液,只有进入血液才能致命,在消化道内没什么作用。
从这一点上来看,大概这毒药只是和见血封喉的汁液有点像而已。
绿萝再次小心地把瓶子盖好,打开了窗子。关了这一小会儿,她已经热得不行了。
本来,绿萝打算早点离开,因为早晨凉爽。
但发现了这几个人之后,绿萝准备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直接回帝都。这样决定了,看离天亮还有一会儿,绿萝躺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儿。
她是被隔壁的声音吵醒的,那几个人弄出很大的声响,很显然是发现东西丢了。
绿萝慢慢梳着自己的长发,梳成了两个双丫髻,同时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赵三儿的大嗓门先开了口:“李头儿,你再想想,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这房门锁得好好的,窗口这么高,进来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东西怎么就能丢?”
“这种重要东西怎么会记错?”
是李头儿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就算记错了,我们的包袱和整个房间,不是都检查了好几遍,东西没丢的话,早就找出来了。”
另一个人说话了:“李头儿,我们打着太子的旗号,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得到这一小瓶儿,想回头再去弄已经不可能了,时间上也来不及,现在丢了,我们怎么跟太子交代?”
李头儿失魂落魄地回答:“那有什么办法?交代不了也得回去呀,不然我们的家人就得遭殃。”
“我说李头儿,隔壁是不是住着一个姑娘?”赵三儿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儿。
“昨晚你们不是还说,普通的姑娘一个人不敢住店吗?既然她不普通,东西能不能是她偷的?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问问她?实在不行,绑了她,搜她的东西。”
情急之下,李头儿同意了:“好,但是不能绑她,要主意分寸,别弄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没法收场就更糟了。”
绿萝一听,笑起来,看起来这几个人是真急了,没凭没据,竟然就怀疑别人了。
「当当当」门被敲得山响。
绿萝「哗啦」一下拉开门,但用身体挡着门口,看着门外几个脸上都挂着汗的男人,冷冷地问:“干什么?有你们这样敲门的吗?”
几个人没料到隔壁的女子这样年轻,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还这样美丽,穿着浅色裙子,梳着双丫髻,簪环首饰一样没戴,却如一颗珍珠般明亮,干净。
门外的几个男人顿时有点自惭形秽。
半晌,李头儿开了口:“姑娘,我们丢了一样东西,冒犯问一句,昨晚姑娘可曾见过什么人进了我们房间?”
绿萝轻蹙娥眉:“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既然是半夜,那大家都在睡觉,你们四个人八只眼睛都没看见谁进了你们房间,我又怎么会看见?”
赵三儿一听,急了;“咱们怀疑,东西就是你偷的。如果你想证明清白的话,就让咱哥几个搜一搜你的房间和包袱,还得搜一搜身上,没搜出来,才能证明不是你。”
绿萝的脸沉了下来:“男女有别这点道理想,从小你们父母和老师没教过你们吗?为了证明清白让你们搜房间又搜身?那反倒不清白了。”
“依本姑娘看,一定是你们中有人是奸细,把东西半夜从窗口扔了出去,外面有人接着。”
她用手一指赵三儿:“说不定那个奸细就是你。”说完,再不和他们废话了,「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哎呀!反了你这个小贱货了。”赵三儿骂完,一脚踹开了绿萝的屋门,人冲了进来。
这次,绿萝真怒了:“狗东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是就学不会尊重人?”
绿萝她突然飞起一脚,把赵三儿踹得飞了出去……
第226章 再进王府
绿萝一脚把赵三儿踹得飞了出去,撞在走廊对面的墙上,跌坐到地上。
“臭丫头,趁人不备偷袭算什么本事?”
赵三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就准备再次冲进绿萝的房间里,和绿萝动手。
李头儿伸手挡住了他。虽然只过了一招,但李头儿明白,赵三儿不是这个姑娘对手。
单身女子,武功这样高,李头儿心里猜测,一定是昨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半夜下手偷了东西。
这里是客栈,不能在这里动手。李头儿给其他几个人丢了一个眼色,然后对绿萝抱拳:“姑娘,我这个兄弟脾气大,人鲁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几个人回了房间,商量着什么。这次他们加了小心,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绿萝也不想听,她背上双肩包儿,脚步轻快地下了楼,退了房,走了。
李头儿带着三个兄弟也赶紧退房出来,不远不近地跟着绿萝。见她是往城门口走,心里窃喜:出了城再收拾你。
他们跟绿萝隔着几丈的距离,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绿萝当然知道,出了城,她突然加快了脚步。
一辆马车经过她身边时,绿萝借着这个时机,一闪就隐起了身形。
这个时候,李头儿和三个兄弟正走在后面,马车过去后,他们也没看见绿萝。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不可能啊,城外的官道就着一条,刚刚就在前边走着,人怎么可能消失了呢?
赵三儿道:“一定是上了那辆马车,估计他们是一伙的,定了诡计算计我们。”
李头儿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因为我们是半夜入住客栈的,又是临时选定的客栈,不可能是合计好的。就算是算计,也是偶然。走,拦住那辆马车,人一定在里面。”
几个人展开轻功,很快就追上了前面那辆行驶并不快的马车。
李头儿拦在车前:“车里的人听着,烦劳出来一下,在下姓李,有事情想跟车里人说。”
车夫「吁」了一声,停了马车,他看着李头儿,不说话,也半点都不惧怕的样子。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先出来了,双手一抬,车帘就轻巧而准确地沿着折痕落到了车顶上,李头儿暗暗赞了一声:好精巧的设计。
几个人闪目往车里看,一个白发白须的长者端坐车中,除了他,车中再无一人。
“诸位,可看清楚了,车中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吧?”长者看上去有八十多岁,声音却非常洪亮,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