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先就开始骂傀儡师:“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贼,好歹我娘当初也是和你有过契约的,你也是入过我收灵界的妖,居然会帮着恶人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我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会相信你这样的妖……”
傀儡师面无表情地听着,专注盯着自己的手,指尖冒出的细线一根根触碰着剑墙。
隔了一会儿,剑气稍微弱了些,他才像是回应莫舒清,冰冷的来了一句:“放心,很快就会见到她。”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在意。
银铃也加入了莫舒清骂傀儡师的阵营,骂的同时也不断在提当年莫舒清她娘在的时候对他有多么多么好。
傀儡师不为所动,仿佛听不见一般,专心致志的在破开剑气墙。
不过几息,剑气逐渐弱了下来,破裂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霜刃已经攥紧了拳头,蓄势待发准备拼死一搏,银铃也站了过去,其余小幼妖在其身后瑟瑟发抖着。
莫舒清瞄了一眼外边的宁彩莺,她正露出上辈子看着她死时得意的笑容,接着她扭头看向萧琮,也跟上辈子一样,一脸大局在握的神情。
心中感叹,命运好像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幸好,这一次爹和师父们都还在,她还有了一个爱的人,就算死,其实也没那么遗憾了。
所以最后,她必须要保住她爱的人。
于是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对洛天禹说道:“洛天禹,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必须照做,第一件,尽你最大的力量挣脱出来,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第二件,若是我没能挣脱傀儡线,你必须杀了我……”
“清清。”洛天禹直接打断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会的,我们会没事的。”
“你怎么不听话呢!”莫舒清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声音也彻底变成哭腔:“你一定要这么做,银铃和霜刃还要这群小幼妖都指望着你,还有你父皇你母后……”
“别哭。”洛天禹满眼的心疼,温柔的安慰:“你信我,我已经渡了些真气在你体内帮你摆脱傀儡线,你用灵力试着挣脱。”
莫舒清一听,虽然心还有些急,但立马止住眼泪,专心使用灵力。
果然如洛天禹所说,体内有一股气正帮着她一起扯着傀儡线。
可这时,青苏哐当掉在了地上,剑气墙破了。
宁彩莺大笑着迈了进来,嘴上说道:“还以为有多大本事,结果还不是让我来了个瓮中捉鳖。”
身边的妖从后而上,直接对付起霜刃和银铃。
傀儡师则直径走到莫舒清旁边,察觉到她正在扯断傀儡线,咧开嘴露出阴森的笑。
“别费心了,一时半会弄不开的,看在你是她女儿的份上,我会让你死个明白。
你的血,是救活她的药引子,你原本就不该出生,就是因为你,她才死的,不,不止是你,还有你那该死的爹,明明我陪她的时间最长,对她最好,可她还是嫁给了你爹,不过不重要了,很快,我就能得到一个全新的她,只属于我的她。”
说着便拿出一把短刀,盯着莫舒清的脖颈处正欲捅下。
莫舒清震惊不已的同时便见刀朝着她就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跳得厉害。
可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而是听到了又一次刀剑掉在地上的哐当声。
紧接着,一个让她热泪盈眶的声音响了起来。
“想杀我徒弟,我答应了吗?”
是夜闻空!
莫舒清彻底被眼泪糊住了眼睛,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从心底迸发出来。
已经有些疯魔的傀儡师难以置信的看着来的人,但同时,手一伸,指尖的傀儡线瞬间飞了出去。
然而这银白色的线还没碰到夜闻空,便在半空中被斩断了。
“想用邪法复活我师父,你配吗?”
话音未落,无数根毒冰针朝着傀儡师飞了过来。
他往房梁上一跳,躲了过去。
毒针尽数扎到了旁边的几只妖身上,瞬间一命呜呼。
宁彩莺被这变故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喊到:“来人,侍卫,快,把这给我重重包围住。”
门外却没有人进来,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
宁彩莺立马推了一下旁边的阿欣。
阿欣才出去看了一眼立马就跑了回来,结结巴巴地说:“不好了,刚刚那些侍卫全都不见了。”
宁彩莺差点瘫软在地,拉着阿欣问:“怎么会?那么多侍卫,怎么会都不见了?”
“哦,门外那些侍卫啊,被我徒媳,啊不,徒婿的人解决了。”
夜闻空好心回答着,在一旁用灵力帮助正在收拾傀儡师的白思镜。
宁彩莺瞬间慌了神,看向萧琮。
“你……命令他停下。”
萧琮掐着老皇帝,没底气的看着夜闻空。
夜闻空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眼睛半分未从那一人一妖中移开。
萧琮手用了点力,差点把老皇帝掐得翻了白眼。
大声道:“你,赶紧让他停下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夜闻空这才挪过眼看他,轻飘飘的来了句:“哦,他啊,杀吧,与我何干?”
萧琮被这不屑的表情激怒,对着洛天禹大喊:“那你呢,是看着你父皇死吗?”
此时的洛天禹已经被恢复的莫舒清放开了,他不放心的又拉起她的手揉着,心不在焉地答:“你杀了他,我便能顺理成章接管这天下,何乐不为?”
“你……”
萧琮被气得不轻,知道大势已去,有些颓废的松了手。
而这边白思镜已经在夜闻空的帮助下擒住了傀儡师,毒针直接进入了他各处经脉,让他动弹不得,只有等死。
临死之际,傀儡师还不放弃,他哀求的看着他们,眼中流下一滴滴血泪,劝道:“我可以复活你们师父,你们不想她吗?不想再见见她吗?”
“你说的复活,也不过也就是想靠那些邪法罢了,但你复活的,永远不是当初的那个她,只会是个没感情的行尸走肉!你因执念害了那么多条性命,根本不配提她,当年她的死,你总归结于阿清和他爹,可是你最清楚,她之所以会死,皆因当时帮你压制邪气而自己受到了反噬!”
白思镜恨恨地说完,看了眼莫舒清,确定她无事,便一甩袖子走了。
夜闻空起身摸了摸莫舒清的头,对她说道:“解决完这些就回去吧,京中不适合你待。”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洛天禹,扬长而去。
这时无数穿着金甲的侍卫从外涌进来,直接把宁彩莺等人拿下,萧琮见无力回天,夺过一侍卫的剑当场自刎。
这一场声势并不浩大的闹剧落下了帷幕。
洛天禹在宫中帮忙了两天两夜,处理完一系列事后,匆匆在半夜赶回了祁王府。
府内虽依旧灯火通明,打发下人去休息后,便直接来到了他和莫舒清的新房门外。
屋中黑灯瞎火的,洛天禹提着心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轻轻的走向床边。
掀起床帘,借着墙上快熄灭的烛火,看清了正熟睡中的人,心突然就落了下来。
他很想抱抱她,但终究还是不忍心吵醒,正欲退出去,手突然被拉住了。
莫舒清朦朦胧胧地看着洛天禹,带着还没睡醒的声音说道:“回来了,很冷吧,快躺下睡吧。”
这声音如同寒夜中喝到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温水般暖进了洛天禹的心里。
他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温声道:“我一身寒气,就不……”
“洛天禹你是不是蠢,你让我等了那么久,现在居然要走?”
洛天禹没明白莫舒清的意思,以为是要他解释为什么要瞒着她师父会来这事,便打算解释给她听。
没想莫舒清没给他机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要是我师父们不来,我们差点就都死了,我算是想明白了,人生在世就是要及时行乐,什么都得尝试……”
洛天禹瞬间懂了,呼吸突然有些不顺,耳尖也不自觉红了起来,但依旧没动。
莫舒清见他半天不动,像极了一块人形木头,脑子也不太清醒,便把心中想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算了算了,估计你也不懂,可能还不太行,那就……唔……”
一个湿润温热的唇堵住了她的话,温柔的吻逐渐变得急促。
肩膀一凉,松松垮垮的亵衣落到了地上。
此时烛火终于燃尽,随着摇摆的风彻底熄灭。
窗外又下起了雪,夹杂着一些冷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各种声音混杂着,在这寒夜中好不热闹。
一月后,莫舒清便领着银铃和霜刃带着一众被救下的小幼妖回了避雪山庄。
在回去之前,她又懂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随便说男人不行,不然就会知道什么叫欲求不满,毫无节制。
洛天禹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而是留在了京城,因为最终商量出的结果,是他要处理好京城的事,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再和白思镜去敦戈解决完皇家和妖王这荒唐的契约后再去找她。
而莫舒清也必须要回避雪山庄,照顾她爹之余,还要和夜闻空一起重新制定妖与人的契约,保护更多的妖的同时,也能让人与妖更好的和平相处。
二人并没有确定重逢的时间,因为各自都知道,为绝后患,这些事都必须尽心尽力去完成。
就这么过了三年,二人平日里都是靠书信联系,互诉想念的同时,也分享着各自的生活。
但莫舒清其实瞒了洛天禹一件很大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期间,洛天禹相继料理完他母后和老皇帝的后事,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把一切朝中之事交给了可靠的大臣,让他辅佐他那幼弟,直至成年。
便踏上了回避雪山庄的路上。
到山庄的那日,大雪刚停。
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温柔的洒在雪地上,到处都亮堂堂的。
洛天禹走近后,看见一个胖嘟嘟的小人儿戴着个黄帽子,穿着件厚厚黄色棉袄,在门外那片空地上来来回回的堆着雪人。
他感到有些奇怪,大白天的小幼妖应该都在睡觉才对,怎么会跑出来玩雪。
但并没有很在意,因为他现在迫切想见到莫舒清。
可被那小娃看到了他,一步一个坑的向他跑来,小奶音软软的,磕磕巴巴地问道:“你……四来煮店的吗?”
这明显是刚会说话不久。
洛天禹一愣,没想到居然是人,这周围也没看到有大人在边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在这?
于是蹲下抱起他来问:“你是谁?是跟你爹娘来这住店的吗?
“不四哦,墩墩要玩雪,娘不让,一舅舅偷偷让我粗来的。”
“一舅舅?”
“四呀,娘好凶,不让墩墩玩雪。”
洛天禹盯着这小胖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心中有震惊之余有更多喜悦,继续问道:“你娘是莫舒清?”
“四呀。”小胖墩点点头,用手抹了一把鼻涕,擦在了洛天禹身上。
这时,一个让洛天禹魂牵梦绕的声音响了起来。
“洛墩墩,你又跑出去玩雪是不是,还不快给我……”
话戛然而止。
二人的目光隔空对上,同时红了眼。
小奶娃看了看他娘,又看了看抱着他的人。
戳了戳他的脸,问:“你四谁?”
洛天禹眼神未舍得离开半分,依旧看着不远处正跑过来的人,声音已然有些哽咽:“我啊,是洛天禹,是你娘的夫君,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