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泱颇为无语的乜了她一眼,但随后想想问道:“你还真是和红罗混在了一起,什么时候开始看她顺眼的?”
狐魄儿眼尾微眯, 有些事情是不可细想的,会心烦意乱还会头疼, 于是她像是要说小秘密似的对白无泱道:“偷偷的告诉你哦,我不喜欢她的, 穿的那么少,还可哪到处晃,心眼又那么坏,为鬼还狠毒,除了那副皮囊是个美人胚子外啊,浑身上下,无一可取之处。”
白无泱非常心塞,恨铁不成钢的继续问:“那你怎么还跟她混在一起?这一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狐魄儿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回道:“我在睡觉啊。”
白无泱:“……”
狐魄儿又继续说:“还不是拜你所赐,为你,我与天庭大战,伤了元气,我这一年来,除了睡觉就是睡觉,显少醒来。”
“我虽然呢,不太待见红罗吧,但毕竟,我在危难的时候是她救的我呀,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总不能忘恩负义薄了她是吧?”
“况且,我是魔尊,不与他们混在一起,还能与那些神仙混在一起不成?”
白无泱越听越糊涂:“你什么时候与天庭大战了?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又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魔尊了?”
狐魄儿的脑子突然有些飘忽,皱起眉头便道:“你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不喜欢思考,头痛的很。”
“头疼?”
白无泱冷冷一笑,“你还知头疼?”随后,又自言自语地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是够头疼的了。”
狐魄儿感同身受的打岔道:“头疼你还问,是不是傻?”
“我每次一遇到令我头疼的事儿,我都是直接略过去的,何必废那个脑子,费力还不讨好。”
白无泱被她气笑了,“费力还不讨好”此时用在这里简直是在合适不过了。
他看着她说:“那红罗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不动动你那个脑子想想吗?”
狐魄儿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师父小弟弟,你是不是真傻?”
“都说疼了,还费那个力气干嘛?还动那个脑子干嘛?当然是能不动就不动啦。”
好有道理!
白无泱气的竟不知怎么反驳这个不动脑子的孽徒,他忽然眉头一皱道:“你叫谁弟弟?”
狐魄儿勾唇笑起,那双对谁都薄凉的眸子唯对他情意绵绵,“你呀,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才几岁啊,此地就你我二人,不是叫你还能叫谁呢。”
白无泱本是既休又恼的,沉默了片刻后,他忽的笑了,那双眸子犹如浩瀚星河般璀璨,抬眼望去,便桀骜不羁地道:“行,你行狐魄儿,撩完以后别再认怂就行,苍天都难求得一颗后悔药。”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神色深了一瞬地看着她,轻着声音说:“你堂堂魔尊,还不喜动脑子,若是有一天悔了,这后悔药,自然也是没有的。”
狐魄儿被他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莫名的有些心慌,但转瞬就镇定了,她也将身子前倾,笑意渐浓,弯着眸子看着他附和道:“撩都撩了,还怕怂吗,况且,我心悦你,一定不悔。”
白无泱坐直了身子,清清冷冷地夸赞道:“豁达啊。”
“自然。”狐魄儿回答的很是爽快,也挺直了脊背。
白无泱笑着起身,瞬间便将狐魄儿拥入怀中,二人就撞到了树上。
他抵着她的额头压着声音问:“我还有一个问题,即便是你不愿意动你那个残废的脑子也必须要回答我。”
狐魄儿下意识的向后闪了闪身,他的手也跟着加重了一些力气,死死的搂住她的腰,“别动,就这样回答我。”
她的睫毛蹭着他的睫毛眨了眨,他轻喘一口气,方才开口质问道:“这一年,你杀了多少人?”
狐魄儿被他这样抵着,心有些慌,她的眉宇再次剐蹭着他的睫毛动了动,疑惑地回答,“近日来,杀了些许,不曾数过。”
白无泱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继续问:“那之前呢?”
狐魄儿眸子有些浑浊,头微痛地道:“我记不得了,这一年来只睡觉了。”
“好,”他压着怒气仍旧问:“为什么杀了那些人?”
与他这样额头相抵,狐魄儿不知不觉间就少了许多娇纵的气焰,她有些委屈地说:“我也不想杀他们,可他们着实招人烦,挡在路的中间,还挺蛮横的,横不横的不要紧,重点是长的还那么丑,叫他们不要在我面前飘来荡去的,他们还不听,他们就把我围在中间转啊转,让他们走又不走,让他们滚也不滚,没有办法,我就只能亲自动手,把这些碍眼的东西处理掉了。”
他声音很低,“挡你道了是吗?”
狐魄儿看着他那□□的鼻梁嗯了一声,白无泱突然便咬上了她的嘴角,吻的侵略又凶狠,狐魄儿想推开他,他却拥的更紧吻的更凶,直到她在她怀中有些脱力,他才将她放开。
狐魄儿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好痛,你咬我干什么?”
白无泱的眼睛似是要冒火般,亦是生气的低声怒道:“这一年来,你就是太不知道痛了,既然你舍不得让自己痛,”他再次将她拥进怀里,亲吻的瞬间,一滴清泪亦顺着脸颊流下,他回答的很轻,“我舍得。”
我舍得,我舍了神位弃了道心,却仍护不得你一世安好。
你怕痛,可我想陪你一起痛一痛,我想让你记起,你不是红罗的魔尊,不是为祸苍生的魔头,也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妖狐,你只是我的徒儿,是我两世的弟子,你……也只是我的。
这一吻,带着些许肆意与疯狂,没有诸多甜腻,只有血腥子气的疼痛,没有谁是心甘情愿的沉迷于此,他不心甘她亦不情愿。
这种痛,痛的太生猛,狐魄儿觉得头都快炸了,好多好多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盘旋,可就是拼不全一个完整的画面,终是在血与泪的交织中,无力的在他怀中昏睡过去。
白无泱就这样死死的将她拥在怀里,抵住她的额头,眼泪还在流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的到。
而此时他们不知的是,远处还有一个窥伺者——
红罗侧卧在榻,身姿妖娆,随手散了眼前的幻影便笑了。
她身侧站着个黑衣人,正是金乌,他看了看红罗,毫无波澜地问:“你废了那么多力气,日夜为她点燃乱神香,不就是为了让她忘记以前的记忆吗?如今,又让她这么快的与北帝相遇,这又是为了什么?”
红罗抬手间便勾到了他的手指,稍一用力,金乌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金乌微微一愣,红罗抬手抚摸着他的面具,娇媚道:“我不是为了让她忘而是让她乱,记忆混乱可比忘了更有意思不是吗?”
她的指尖在一点一点的轻轻地挑起金乌的面具,嘴角笑意扬起,“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心,北帝亦不会看着她杀人而放纵不管。”
“你说,在她意识混乱之时毁了北帝,是不是比直接毁了她更痛快,待她清醒之时……”
红罗挡也挡不住的笑声就这样四散开来,她说:“那当真是恨极了自己。让她自己恨自己,可比我恨她更戳心窝子,有些时候,死了可比活着舒服多了。”
金乌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刚要起身,却被红罗死死地拽住了衣领,她魅意十足,似是在金乌的耳边吹着气说:“别走,今夜我需要你。”
*
满天星河璀璨,杨柳青青随风而起,山河契阔,景色宜人可无人赏景。
夜将破晓,白无泱看着身旁熟睡的人,他有太多的疑惑也有太多的痛,而她已是一夜未醒。
白无泱起身将她抱起,亦如一年前的那个夜里,抱着她走了数里。
而当时是为了她搭了一间房,从此有了一个家,而今日的他,亦是抱着她走了数里,来到了那间房,回到了那个家。
门开一瞬,入眼既繁花,那花开正艳,好似从未凋零过,丝毫的枯枝腐叶都未曾再现。
这一长廊说长也不长,但是他抱着她走的却有些缓慢,他说:“你看,花曾有毁,可仍盛开不败,是魔又能怎样?你有什么可神气的,岁月无止间,又过一年它仍在,你呢,自己的心丢哪儿去了。”
他低头看了看她又道:“你走的时候那么狠心,到头来,不还是回来了吗,要滚就滚远点,你又滚回来做什么。”
“我们,并非同路?”
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尾忽而泛红地说:“还不是殊途同归吗。”
他看着她,质问道:“你可知这里是哪里,它叫什么名字,我又唤它叫做什么名字?”
他等了她一会儿,她自是不会回答,他又道,“废物,这都不知道,‘家’你的,我的,我们的家。”
他忽然有些生气地低吼,“你说,我们是不是殊途同归?你走,你走,你说走就走,你还想走到哪里去?二百年前你就不曾省心,二百年后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混账!”
白无泱又忽感委屈,蛮横道:“你倒好,不想头疼你就睡,睡吧,最好再也别醒来。”
而次日黎明,狐魄儿侧躺在床榻之上,一手拄着头,一边笑意浓浓地打量着身边熟睡的人,她的那一副潇洒自在的模样可真是随意的很,就差把‘爷很欣赏你’这几个大字乎到他的脸上了。
第135章 我发现我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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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泱醒来时被她吓了一跳, 好在,他能不动声色的掩藏好自己的尴尬。
他那长长的睫毛微动,满脸不耐烦地问道:“醒了你不起来,看我干什么?”
狐魄儿微微压低身子, 便凑近他的跟前低着声音说:“美色当前, 我有点头晕, 起不来了。”
“头晕?”
他忽的反身将她压在身下,还没开口, 突然面色一沉,立刻又坐了起来。
狐魄儿愣了两秒,忽而就躺在床上弯着眸子乐的嚣张又放肆。
白无泱侧过头, 脸色微红:“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她当真是收敛了些许,抿着唇,但是眼角的笑意却依旧是荡开了。
白无泱又看了她一眼, 有些懊恼的想要起身,狐魄儿忽然就从他身后环住了他,凑近他的耳边说:“我就在这儿呢, 你还要去哪里?我来帮你好不好,即便我是个废物, 可这个时候我还是挺有用的。”
狐魄儿似笑非笑地对他挑了下眉,白无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猛地站了起来, 羞愤的怒视着她。
白无泱发现,自己的心里还是很别扭的, 自己仍是比不上这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臭流氓。
她轻声笑了笑,手拄在床头翘起了二郎腿, 弯着眸子讽刺地问:“师父怎么就又放不下你那清高的架子了呢?”
白无泱瞪了这个孽徒一眼,不想说话,头也不回的就走,可他刚要伸手拉开房门时,狐魄儿早已用了个小小的法术便双手环于胸前倚靠在了房门旁,那三分笑意七分得意的模样,真真的是比寻常的男儿都显得风流倜傥。
她笑意岑岑的绕了一缕他的发丝懒懒散散的卷了卷,随后又好心肠地提醒道:“要走也可以,只是,不要一个人走,记得带上我啊。”
白无泱看着她,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角……他喉结动了一下,满眼的火光似可连天,下意识的便勒紧了她的腰吻了上去。
是啊!还有什么好克制的,他早已不再清心寡欲了。
狐魄儿本是如愿以偿的笑了,可瞬间就冒出了涔涔冷汗,她感觉自己不太好,心也痛头也痛,痛到濒临崩溃的那种,她用力的推开白无泱,自己虚弱的栽倒在地。
白无泱被她推的莫名其妙,微微一愣,竟发现她的脸色极其惨白,眼睛微阖着,眼角处似是还含着泪,眉头也皱的紧紧的。
“怎么了?”他紧张地蹲在她的跟前问道。
狐魄儿缓了一会儿,眸中还带着雾气,吃惊地看着他。
白无泱被看的一头雾水,“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狐魄儿此时又觉得好了一些,这种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又突然倾身上前,再次吻上了他的嘴角,白无泱本能的往后闪了闪,可他却发现狐魄儿眼含泪水更加吃惊的看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他也皱起了眉头。
狐魄儿狠狠地咬着牙,眼泪汪汪的极其憋屈地说了一句,“我发现,我戒你。”
“戒我?”白无泱被这几个字弄糊涂了。
“只要一碰你,我就头痛心痛哪都痛,不碰你,老子就不痛了,可老子心里不舒坦,你怎就如此克我?”
白无泱忽然愣了下,嘶了一声,竟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理由?
可狐魄儿贼心不死,觉得自己好一些了又把白无泱扑倒在地,如此反复十余次,最后,她终于懊恼的滚远了。
在她的多翻试探下,她发现牵牵小手调/戏一下没问题,但只要亲亲就不行,更过分的那她就想都不要想了,简直就是疼的不要太刺激。
白无泱本是对她那轻浮的行为极其反感,但当他发现她有那贼心也有那贼胆但是就没有贼的那种好运气时,他笑的简直也是不要太开心,这种笑也太刺激她,心里郁闷的很。
这一年来,狐魄儿把自己惯的十分娇气,是个怕疼的主儿,所以,只能抹着哈喇子,看着眼前的美人一颦一笑的明晃晃地勾引着她,她也就只能说点四六不着调的话了,即便是这样,还被他怼的千疮百孔的。
“无泱。”
白无泱瞪了她一眼。
她叹了一口气更正道:“师父小弟弟……”
“师父就师父,谁是你弟弟?狐魄儿你要是再没记性,我就……”他突然就不怀好意的勾起了嘴角。
狐魄儿立刻别过头去,橫道:“你也不要这样对我笑,老子受不了。你为什么把我关到这里不让我走?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白无泱挽着袖子洗着菜,微微侧目斜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地道:“你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