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看起来别别扭扭的,应该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毕竟,曾经的剑气一出,差点儿就取了她的性命。
子衿更是低着头,感觉自己,都没脸见人了的样子。
攸归……
攸归也同她一样,扫了一眼其他三人,忽的笑笑道,“还是我来说吧。”
狐魄儿也正看向他,他说:“最近山的外面不太平,我们需要处理一下,子衿没人照顾,所以,特此前来,借贵宝地小住几日。”
狐魄儿看着他,听闻,便人畜无害地弯起眼角笑了笑,攸归也笑了笑,但妖医变脸,实在太快,忽的,就踢翻了桌子,开口便骂:“放屁!”
一句话,惊的白无泱回过了神。
子衿吓的一抖,尴尬的拽了一下江楚。
江楚脸色忽沉,拉下了脸面,抱了抱拳道:“以前多有得罪,是我不对,抱歉,而今,外面有些麻烦,还望神医能借子衿一个栖身之地,多谢。”
虽说是道歉,可这语气……却偏偏是硬气的不容置疑。
狐魄儿的脸色十分的冷,这时,小叶子端着她的宝贝,从后门走了进来,她看了看那个踢翻的桌子,愣住了。
狐魄儿接过小叶子手中端着的东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仰慕你家神医了,先出去,别让她们几个进来,听话哈。”
小叶子没动,就又红了眼睛。
狐魄儿叹了口气,她舍不得对她们吼了。
这几个小药灵,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对她们有着相当多的好脾气,不管下面的人什么样子,她还在耐心地低声的哄着。
“我哪次死了啊,就知道你们怕这个,放心吧,我命大着呢,太上老君知道吧,我师祖啊,况且,我还有个不靠谱的师兄呢是不是?”
“你都说不靠谱了。”小叶子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狐魄儿尴尬的笑笑,“……可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快点把眼泪擦干净了,你这个样子,真是太丢人了,你看看你家神医什么样子,这强大的气场,冷漠不冷漠?淡定不淡定?别给我丢脸好不好?”
小叶子被她说的,破涕为笑的向下看了一眼,随后小声地道,“还冷漠呢,我就知道我们的小神医,挺能装样子的,那……你自己要小心啊。”
狐魄儿冲她眨了下眼睛,示意她放心。
小叶子走后,狐魄儿的眉眼,还是笑着的,只是……这笑意便不及眼底了。
她拿起一个药瓶,随意的开盖子闻了闻后,就非常随便地丢了出去说,“姑奶奶我从不听废话,想来这里称霸,”她看了一眼白无泱,就又冷漠的笑了,“要么我死,要么你们死。”
她像丢垃圾一样的,又扔了一瓶五毒俱全的毒药出去。
攸归直接甩出一道黑气,将那个药瓶弹了出去,他挑了挑眉怒道,“狂妄,你这分明就是找死。”
一道黑色的剑气,直奔她而去,一道刺眼的紫色剑气,突然在中途就给拦了下来,直接打在了旁边的石柱上,石柱瞬间炸裂成了粉尘。
狐魄儿瞥了一眼那石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再转回头时,笑的多了些讽刺了。
她又坐回她的霸王椅上,二郎腿还翘了起来,笑了,“跟我在这演大戏呢?”
“有柔弱的,有狠戾的,还有恩威并施的,干嘛呀?我是不是还应该配合配合你们,说一句我好害怕呀。”
她忽的,神色一冷的一脚就踢翻了小叶子放下的药盘,所有的毒药,顷刻间,洋洋洒洒星星点点地,便从他们头上落下,子衿瞬间就昏迷了。
江楚眼中杀气顿现,“妖医,找死!”
“杀呀!杀了我她也活不了。”狐魄儿突然吼道,可是眼睛里,却是笑的极为挑衅。
“解药呢?”白无泱问。
那目光……太冷漠,狐魄儿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他对自己,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狐魄儿忽觉自己压抑了很久,一时间,心脏跟着都有些抖,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他,眼底笑意浅浅的,却又是薄凉薄凉的。
“我啊。”她也说的漫不经心的,就这么看着他说:“杀了我,我的心便是解药,可解世间一切之毒,你杀我,我束手就擒啊。”
那个姿态,太高傲,高傲的简直就是不可一世。
白无泱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更加的心烦意乱,十分的恼怒。
狐魄儿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站在他的跟前,笑意浓浓的看了他一会儿,便抓起他手中的剑。
白无泱本能的,将拿着剑的手,向后缩了缩,可她却握的实在,比他的力道还大了许多,干净利落的滑落了剑鞘后,又毫不犹豫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连串的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
她又想了想,稍稍后退,两指夹着剑锋直指心口,根本就不顾手心里,已经渗出的血渍。
她眼底笑意很浓,特别随意的瞥了眼剑锋说,“哦,不对,瞧我这个脑子,一直都是蠢的要死,心在这呢,疗效好不好,取出来,试一试便知。”
“你这是在跟谁较劲?”
白无泱握着剑柄的手,连带着脚步,又一次向后撤了撤,他不敢太用力,她抓的太紧了,那握着剑锋的手,丝毫没有松动,他看了一眼,顺着剑锋滴落的血渍,心中乱极了。
狐魄儿盛气凌人地看着他,他的眼尾,也在一点一点的变红,那眸中星河似闪,真是好看。
可,这么好看的眼中,却不是什么美丽故事的开始,而是尽显愤怒,或者,对她来说,更像是杀机四溢。
狐魄儿向前走一步,他便顺着她的步伐,向后退一步,白无泱真是前所未有的烦躁,或者,更多的是紧张,他低怒道:“有完没完?松开你的手!”
“明明就是很想杀了我,这是说的哪门子的风凉话。”
她笑着,用力的握住剑锋的手,狠狠地往身前一扯,一抹血迹,就染红了那洁白的衣衫。
剑,刺进了胸口。
她依旧笑着,眉头都未皱一下。
可白无泱的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她又加重半分地力道,剑锋直接就从她的身后穿堂而出。她低头瞥了眼流血的位置,似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手,而后看着他,擦了擦嘴边流出的血渍,轻着声音问他:“我是让你为难了吗?”
“不过放心啊,我从不强人所难,自己能做到的,我通通都会自己来。”
她的脸色,越发惨白,可那双眸子,却笑意很深,也更加薄凉了。
她认真的看着他,声音轻轻的问他,“满意吗?你不忍心下手,我来。”
白无泱的手开始抖,忽觉眼眶有些发酸,竟是冷冷的看着她的伤口,那血色真的刺眼,仿佛是刺在了自己的心尖。
“你想要什么,我都成全你。”
她说,“你下不去手的我帮你。”
她的那双眸子,冷到了极致,可却仍能装下那伪装好的笑意,她轻咳一声,看着他,似是挑衅地说,“我这双沾满血腥的手,也不怕再多一个我自己。”
狐魄儿手握着剑锋,向后退了一步,反手便抢过了他的剑。当白无泱回过神来,再想要抓住手中的剑时,已为时已晚。
那把剑,已刺进了她的心脏,他举起的手,又缓缓地放下,眼尾处红的吓人,突然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喊道,“活够了作死是吗?”
狐魄儿向后退了两步,倚在了一根柱子上,自己实在是没了力气,有些站不稳了,但那双眼睛仍是笑着。
她又气息微弱的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多大点事儿呀,开了个小玩笑而已,怎么,还弄的这气氛紧张兮兮的呢。”
“好歹说,你们也都是一个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即便我刚才再狂妄,不也还是打不过你们不是。”
“杀了我,就如同捏死蝼蚁一般,不过就是轻巧的很嘛。”
她的话,说的自然,也说的轻巧,目光又锁在了白无泱的身上,眼中的落寞,一闪即逝,她摇了摇头叹道:“真是糟糕,我怎就倾心于你?”
“心这个东西吧,它还真是复杂的很,我自己都不甚明白,不要也罢。”
她顿了顿,笑意犹在,声音不高,却足够每一个人听清,她说,“心,我也来帮你取。”
她眼睛一闭,眉头只是轻轻一皱间,便拔出了那把参商剑。
剑身布满了心尖上的血,当再次要刺入她的胸口时,突然间,一条星河璀璨耀眼的寒鞭,突兀的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又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手中的剑卷起后,便凌空地悬在了空中。
忽而,一道白光乍现,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狐魄儿便不见了,空荡荡的大堂里,只留下一阵威吓四方的声音,“孽徒,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真是师门戒律所不容。”
(本卷完结)
# 第四卷 归 去 (终卷)
第217章 七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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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所谓的师门戒律……
狐魄儿再睁开眼时, 又是那一片美丽的花海。而仙风道骨正背对着她的那个人便是太上老祖。
“跪下。”相望厉声喝道。
狐魄儿有些懵圈的跪了下来,回忆了一下醒来之前的事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没了丁点血渍的影子, 稍微活动了下四肢, 便鉴定完毕, 依旧生龙活虎。
太上老祖冷着声音道,“戒律, 背。”
狐魄儿看向相望,指了指她的那个脑子,口型示意他忘了。
相望满脸嫌弃的鄙视了一下说道:“不许多管闲事。”
狐魄儿瞬间想了起来, 随后嘟囔道:“第一条,不许多管闲事,第二条,不许多管闲事……”一直背到了第一百条, 不许多管闲事。
太上老祖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吼,“你这个不长记性的脑子, 要我怎么说,啊?你说你说, 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救下子衿,会惹上这么些麻烦吗?她命自有他人救,我的仙丹都没管用, 你说说你,显什么能耐?”
太上老君气的抽了她一拂尘, “这回好了,真是个不折腾不会死的麻烦精, 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再给你多吃几颗生血丹,让你一睡不醒算了,本来一颗就可以让你睡个一百年,还好听了相望的话,又多喂了你四颗,不然指不定早就给我闯出什么祸事来了。醒来就是个麻烦,还不如睡着好……”
在太上老君声情并茂的叨叨时,狐魄儿从地上爬了起来,诧异的听完了他叨叨到一半的话,又看了相望一眼,她说,“师祖,你等等再说。”
相望手捂额头啧了一声,太上老君还在没完没了的叨叨,狐魄儿怒呵道,“闭嘴!”
太上老君立刻听话的闭上了嘴巴,一脸懵逼的看着相望在询问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画风突变的有些措手不及。
相望手扶着额,连连摇头,一副老子不想再搭理你的沮丧,赶紧离我远点的样子。
狐魄儿拽了一把太上老君的花白胡子,将他的脸转了过来,就要笑不笑的说:“师祖呀,您老是不是刚才说错了些什么,相望也参与了是吧,有个成语叫做什么来着?”
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说,“哦,狼狈为奸是吧。”
狐魄儿的脾气突然暴躁的挡都挡不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出来的一条鞭子,扬鞭就向他俩抽去,这鞭子用的还挺顺手,就像有灵性一般,非常配合她,还指哪打哪。
太上老君边跑边喊,“孽徒!这是谁家的孽徒!欺师灭祖了……忘恩负义了……师门不幸了……怎么就养了一只白眼狼了……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了……小兔崽子要大逆不道大义灭亲了……”
相望也是边跑边喊道,“师祖,你怎么这么不靠谱,脑子是都用在和太白金星下棋上了吗?出门不带脑子脑子不说,说话的时候,怎么就像个长舌妇似的什么都叨叨,心里怎么就没点逼数呢?”
太上老君的那老胳膊老腿跑的可是溜溜的快,“造孽啊,我都养的是些什么玩意儿,都要造反了……”
“你俩算计了我八百年。”狐魄儿挥鞭就抽,“好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让你俩一起上西天好了,跪在如来佛祖跟前忏悔吧。”
好热闹……这三人只要凑在一起,绝对能凑出三百人的热闹,相当的不孤单不冷清不凄凉不孤寂不低调。
太上老君绕到了她的身后,连哄带蒙的道:“好徒孙,息怒息怒,有话好说。”
狐魄儿收起长鞭,追他们追的有些喘的道:“我一孽徒妖医,好什么好,哪里好!”
“小师妹,”相望叫的十分顺口,“你不要这么暴躁好不好?最起码的,阎王殿里还有个申冤的机会呢,你也不能一鞭子抽死我们是不是?”
“师妹个屁,解释?解释吧,我倒是要听听你们是怎么恬不知耻舔着个大脸的好意思解释的。”
太上老祖:“……。”
相望:“……。”
狐魄儿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气势汹汹的瞪着面前规规矩矩的二人。
她还听到了对面二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么火爆的脾气,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变呢,二郎神家的疯狗都没有她疯。”
狐魄儿看了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烂鞭子,随手往他们面前一扔道:“疯狗?疯狗可是会咬人的,再磨叽,信不信我咬你们啊?”
相望还对着老君嘚吧,“师祖你别抖,冷静点,莫要怕她,她现在看起来是挺疯的,等着她一会儿冷静过后,就该像只哈巴狗了。”
“悄悄话能不能说的再大声点儿?”狐魄儿瞪了相望一眼,“老子从来不做怂狗。”
太上老君:“……”
相望嗤之以鼻的道:“恩,你不怂,你硬气,是够硬气的了,硬气的还有点霸气。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平时都是惜命如金,稍微碰到点威胁到你小性命的事儿,那都是自己宝贝的不得了,就连划破点儿皮,都能鬼哭狼嚎个数日,现在多硬气,大剑一挥,都敢自己捅自己了,佩服佩服,真是够豁得出去的,就喜欢你的这种小倔犟和这么硬气的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