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双手将她扶起,眼底写满了难以言说的悲伤。
她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又用手扒着眼睛更大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过了一会儿,便傻笑道:“瞧我喝的,竟看着你像我的师父,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看谁都长着一张上古帝神的脸。”
她叹了口气,醉醺醺的小声嘀咕着:“师父怎么会上我这来呢?我是谁啊,孽徒,孽徒你知道嘛,躲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过来看我呢。”
她皱了皱眉,又眯了眯眼睛问道:“你谁呀?”
她又晃了晃脑袋,又瞪大了眼睛仔细瞧:“果然是喝高了,怎么看都是帝神小哥哥。”
她晃晃荡荡的噻到北帝怀里一只鸡,“来,请你吃,可好吃了,今天老子高兴,干了一件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大事,而且还是突发奇想的,诛、诛仙,你就说我厉不厉害,牛气不牛气?”
她挥舞了一下手臂,很认真的凑到了他的跟前小声的说:“漫天的天兵,我杀的片甲不留,你猜?”
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师父他知道我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会不会很开心?”
她又呵呵的笑了笑,眼里全是骄傲,声音低低的道:“当然,这么厉害的能耐,我也是才知道。”
她再次叹了口气,抱着酒坛就蹲到了地上,愣了好一会儿说:“不过,干了件这么牛气的事儿,我可能离死也不远了,玉帝那个老东西是不会放过我的。”
“来,吃。”她豪气的站了起来,又往他手中塞了一只大炸鸡继续说道:“你多幸运啊,我这辈子,请的最后一个吃鸡的人就是你,以后想让我请都没有机会了。”
忽而,又一抹悲伤溢于眼角,她转个身,背靠在了他的身上说:“可我知道他不喜欢吃,每次吃都是顺着我才吃的。你说,我师父他对我好不好?非常好,谁都比不了是不是?”
她的眼角渐渐酸涩,又低声啜泣道:“可是他不再喜欢我了啊!也不再对我好了,他有云依了。”
她咬了咬唇角,又闷头喝了一坛酒说:“他喜欢云依,云依什么都比我好。”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比我强,比我温柔,比我细心,比我体贴,还比我省心,她给师父洗过衣服,我没有,她给师父奉过热茶,还什么瑶池甘露的,我通通都没有。”
她忽而又哭的很惨,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你看看啊,云依对师父的好,我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她怎么能比我对他还好呢?怎么可以呢?”
她擦了擦眼泪,又哽咽了一下继续说:“再来看看我这个孽徒都做了些什么,狂妄,自大,惹麻烦,目中无人,仗着他对我的宠爱,到处的惹是生非,胡作非为还胡为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竟也是连十根手头都数不过来!你看,他现在不要我了,我也终于胡作非为到头了,就连师父他都不让我再叫了。”
她拍了拍心口,眼泪汪汪的说:“我这疼,很疼。我处处都比不过云依,我还对他做了最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曾经口口声声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过的,我本良善之狐,反不了天的,害不了他的,可最终……都是些狗屁话!”
她怒气冲冲的扔了手中的酒坛子,也不知是砸到了什么地方,瞬间就听到一片稀里哗啦东西碎裂的声响。
她哭着又一次甩出了碧天,晃晃悠悠的面对着他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我喝太多酒了,这个东西,果然不能喝太多,喝多了就不清醒了,便口无遮拦了,我不能让你知道他的秘密。”
她食指放在了嘴边嘘了一声说:“夜游神,就是因为知道我师父的秘密才被我杀掉的。”
她又顿了顿,一边继续流着泪,一边骄傲的扬起了嘴角笑道:“我师父,可是至高无上的神,上古帝神,牛气不牛气?不能有污点的。”
一缕悲伤又跃然脸上,哭的哼哼唧唧的:“可是神怎么了?神就不能有欲望吗?笑话,玉帝老儿有七个女儿哪来的?总不能是大风刮来的吧,我师父就思个凡尘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所以,天规戒律不容他,那我就助他。”
“我命有多大,就守他有多久,谁都不可以伤害他的。”
“一个云依怎么了?我师父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谁都管不着。谁敢说我师父的是非,我就敢割下他的舌头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眼中,忽而就露出一抹狠厉的目光,淡蓝色的弧光,还伴着盈盈的水雾闪了闪,她说:“我现在就是一个妖怪,不对,我现在就是一个大魔头。”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魔头你懂吗?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坏事做尽,还恶贯满盈的那种。”
她又抿了下发干的嘴角继续说:“我管你是人是佛,是神是仙还是魔,胆敢说我师父一个不字,皆让他成为我鞭下的亡魂。”
她又扬了扬头,笑嘻嘻的道:“你说我一个魔头,还有什么可怕的?除了我师父,谁是我不敢杀的?谁又是我不能杀的?”
“我就是一个恶魔,跟我沾点边的,都没什么好运气。那,天上牛逼哄哄的神仙,不也都成了我鞭下的亡魂了吗?”
她握着拳头拍了拍的自己的心口说:“老子命硬,那么多神仙都打不过我一个,我啊,能耐大着呢。”
她长鞭一指,鼻音很重的又哭了:“所以,你,你也一样。”
“虽然是我不小心说漏了他的秘密,但是跟你说这么多,对你的死,是不是也算有个交代了?”
狐魄儿还耐心很好的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害怕,也不用恨我,放心,我活不长的,像我这么坏的大魔头,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护完我师父,我就给你陪葬去。”
她想了想自己的死法说:“我肯定死的连渣子都不剩的,不得好死的那种。”
她又耐心的哄着他说:“你啊,来世,你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总比当个神仙好,说的好听是逍遥自在又快活,但那不也是天规戒律条条受限制吗?”
“你说你,要是一不小心犯了个天规戒律什么的,哪还有我这么好的狐狐护着你啊?到时候,像我一样什么炼魂啊,刺魂啊,魂飞魄散,抽筋剥骨,天打五雷轰什么的……”
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筋了筋鼻子说:“很疼的,真的很疼的,你要是这些酷刑都受过,也定会觉得死了比活着好受的。”
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看向了他继续安慰道:“但是我杀你就不一样了,你只会有那么一点点小疼,而且还会有轮回,还不会魂飞魄散,你知道有多少人整日惦记着让我魂飞魄散吗?”
她苦笑着摇摇头:“太多了,多到我都不会数数了。”
“而我呢,就不会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了,死也可以死的痛快点,说不定啊,你以后遇到了心爱的姑娘时,你还会感谢我呢。”
“不用害怕,死不会太疼的,我都死出经验来了,不会让你经历和我一样的折磨的,一下下就好,一下下就好……”她声音又小又似是安抚的道:“真的是一下下就好的……”
她扬起手,入眼便星河,璀璀璨璨的从空中划过,是碧天伴随着周身的星光,狠戾的抽了出去。
她看了看他还是矗立的不动,只是眼尾红的厉害,眼边的清泪,也已是不知流了多久。
他哭,她也哭,“抱歉抱歉,疼不疼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没控制好力度,我再用点力气,你就不知道疼了,不哭不哭乖……”
她紧张的一边道歉一边哄着,又是一道狠戾的碧天倾甩而出。
一鞭又一鞭,好似两个人都已是被星光包围了,那零零散散的星光,落在了衣襟上,又刺进了血肉里,可待星光褪去时,一个人已经伤痕累累,一个已经筋疲力尽。
他亦流泪她亦放声痛哭,扔了鞭子就撕心裂肺的吼道:“你是干什么的啊?”
“怎么这么抗打呢?”
“我打不死你怎么办啊?”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我师父的秘密要是被泄露出去是会堕仙的,我会很自责很自责死不瞑目的,你就不能死那么一下下嘛?”
“我都说了会给你陪葬的,求你了好吗?”
“你就死一下行吗?”
她走到他的跟前,狠狠的掐着他的脸,都被她揉变形了,他依旧不动,只是悲伤的看着她,她突然眼睛一瞪道:“你不会是攸归那个孙子变的吧?”
她哭的声音更大了:“干嘛总跟我做对啊?”
“我打不过你怎么办啊?”
“你不死,我就更不能死了,我死了,谁来保护我师父,你还变成我师父的样子存心来刺激我是不是?”
狐魄儿很悲伤的看着眼前这个、怎么揉搓都是北帝的脸,痛不欲生,哭着钻进了他的怀里唤着:“师父,师父……”
她手足无措的哭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不想化人形了,我们还回到过去好不好?”
“我也不私自下界了,什么都不敢了,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她就这样在一阵痛哭哀嚎声中昏了过去。
第120章 诛仙(相望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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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狐魄儿再醒来时, 她已经躺在了拜仙堂那高高在上的椅子上,还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往下一看;“……”北帝正在下边站着呢。
她诧异的回了回神后,便支起身子,勾起嘴角, 很是随意的把脚就放在了桌子上, 又拿过了一坛酒喝了进去, 慢悠悠且还非常平静的问道:“帝神怎么到这儿来了?”
北帝回眸,仙姿熠熠, 那股子凛然正气,依然不减分毫,他抬眸看去, 冷着声音质问道:“你可知自己都做了什么?”
“诛仙呀。”狐魄儿无所谓的笑了笑,回的轻松且随意。
“你倒是回答的干脆,”北帝压着怒火,继续问道:“为何诛仙?”。
狐魄儿看了他一眼, 又移开目光,声音淡淡,“与我意相背者, 必诛之,杀他又何妨?”
“必诛之?”北帝声音骤寒的怒道:“谁给你的狐胆?”
狐魄儿挑了挑眉, 看了他半晌后,笑着说:“我意,我心, 我想。”
“你意,你心, 你想?”北帝怒目而视,“你好大的口气!真是坦荡的很啊。”
狐魄儿愣了一会儿, 笑的理所当然,“杀该杀之人,做该做之事,挡我去路者,冥顽不灵者,理当诛之,我心自然是坦荡。”
“放肆!”北帝一声怒喝,“还不知错吗?”
她又拿过了一坛酒饮了一口,薄凉的眸子里,还含着丝丝寡淡的笑意,她不甚在意地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又何错之有呢?就放肆了,怎么了?反正放肆的次数多了,又何必计较这一回呢?”
“狐魄儿!”北帝怒斥。
她眉宇轻弯,拎起酒坛,潇潇洒洒的走了下去,走到他的跟前,还正对着他又喝了一口才淡着神色笑道:“帝神小哥哥莫要动怒嘛,你是来替天庭收了我的?”
她故意的有些懒散的倚在了他的怀里,又勾起了他的下颌,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这个狐媚的性子,是不是很招人烦啊?”
她又离开了北帝,继续往嘴里倒酒,没了,便随手一松又碎裂一地。
复又拿过一坛,刚要继续喝,便被北帝夺了过去直接扔掉。
狐魄儿刚刚皱了皱眉,就突然的被北帝紧紧的拥进了怀里,她唇上触上的是一片柔软,就是太过寒凉,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瞬间就慌了神儿。
他吻的近乎掠夺,像是惩罚,带着含/咬的惩罚,直到她呼吸急促,痛的推了推他,北帝才喘/息着松开了她。
他眼中的炙,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是对待她除了威慑以外,竟还有一丝的柔情,他说:“你可还记得,昨天夜里你都跟我说了什么?”
狐魄儿只觉头痛欲裂,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但是做了什么,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忽而红了眸,侧目看去,便颤抖的扯开了北帝的衣服,数条碧天抽出的血淋淋的伤痕历历在目。
她顿时就泪如雨下,手抚上那些伤痕,好想抹除掉,触目惊心的痛,让她的脑子,一时间混乱不停。
她边哭边吼道:“你怎么不躲啊?”
“我喝多了你又没喝,怎么还不好,怎么还不好呢,师父你让它快点好啊,快点啊!疼不疼啊?”
她慌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北帝的双眸。
北帝又一次霸道的将她搂入怀中,哑声问道:“心疼了吗?”
她连连点头,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想要医治他的伤口。
北帝亦是不管不顾的将她拥的更紧的道:“对不起。”他说:“是我不好,不用管它,我带你走。”
听到这样的话,她愣了一瞬,便颤抖的推开了北帝抱着她的手,而后惊讶的看着他。
脑子里那些的乱糟糟东西,又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变得冷静,随之,双目又忽而泛红,而后又大声的唤出攸归,唳声喝道:“把北帝给我捆起来!”
攸归和北帝皆是惊讶的看着她。
北帝面色突然骤冷地道:“他能抓的了我?”
狐魄儿下巴一抬,红着眼尾,眼角处还有泪光在闪,可瞳孔中尽是决绝:“抓不抓的了,试试便知。”
“狐魄儿你脑子有病吧!”攸归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情况啊?北帝都来找你了,你不跟他走,你想什么呢?”
她对着攸归大喊一声:“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