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了!”两侧的弟子惊呼出声,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两步。
水镜中央出现一个漩涡,紧接着白芒一闪,李融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李融……”早就等着的李鸢儿抢在所有人前面迎了上去,她脸上的笑下一刻就僵住了。
李融目不斜视,甚至在出了水镜之后连停顿都没有,直接越过了殷勤迎上来的其他弟子,直奔向楚苕。
楚苕坐在椅子里没有动作,微微仰头看着停在面前的少年。
少年年纪本来就不大,身量也还没有完全长开,身上的袍子宽大不合身,一边衣襟因为过大松松垮垮垂挂在他的肩头,肉眼可见的身形消瘦。
但他唇角的淤青倒是已经散了。
他紧盯着楚苕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喉结滚动了几下,带了笑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打从你走后,炼魔渊里没了你的哭声,我就再也没有合过眼。”
而楚苕眼眶突然就红了,她一动唇,嗓音里就带着轻颤和哭腔:“你踩我脚了呜……”
本是夹杂着怒意的一句话,可还没能彻底说完,哭声就已经从她口中泄了出来。
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细白手指轻颤了好几下后倏然紧握在一起,钻心的疼在她心里掀起翻天怒意,楚苕再也无法克制,一拔破剑直斩向面前的少年。
“还是哭着的时候最好看。”少年一侧身躲开了她那一剑,脸上笑意更深,黝黑的眸底深处像是藏着一只怪物,随时会探出头来将面前的楚苕一口吞下。
楚苕知道这不是错觉,这小魔王是真的想吞了她。
在她被李袖娘母女俩推下炼魔渊后,她才知道那渊底魔物肆虐,牙口还特别好,一口下去就是一块肉,扒开她如今的皮囊和血肉就能看见她骨头上那些深浅不一的斑驳牙印。
而面前这个小魔王,当初可咬她咬的最狠,现在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被踩过的脚趾疼痛未散,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楚苕紧绷着苍白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手里的剑却没有丝毫留情的余地,一剑不成便刺出了第二剑。
不过眨眼,两人就已经过了几招,楚苕身下的椅子早已被剑气绞得粉碎,少年似乎连件法器也没有,只是一心躲避着她的攻势,可也不是次次都能完全避开,身上的锦衣早已和楚苕那把椅子一样了。
倒是他贴身穿着的一件黑袍,虽然看着破烂,但始终坚守在他身上,被剑气割开的口子也会很快重新恢复原样。
“苕儿!”宿元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边喊着楚苕,一边让人阻拦她。
外人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融在出了问心石阶之后就朝楚苕而去,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知道自己过了,结果楚苕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边哭着一边就动了手。
哭得让人心疼,可下手也是真的狠。
其他长老原本想要趁此机会从楚苕手里救下李融,好在李融这里多几分好感,结果凑上去的人都没能撑过楚苕一剑。
“这不公平!”范长老捂着少了一截袖子的袍子大喊,“她拿着一件法宝,我们怎么拦她?!”
水镜支离破碎,整个山头一片狼藉,自知修为不够的弟子纷纷撤退,就连几个长老也有意要避开,一个个飞到高处低头观望着,看着楚苕的目光全是忌惮。
“不是说大师姐已经废了吗?”有弟子忍不住出声道。
“就算大师姐废了,她如今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更何况,大师姐手上那把剑可是件法宝!”
“如果不是有一件法宝,也容不得她这么嚣张。”范长老咬牙,难以掩饰嫉恨的盯着楚苕。
其他长老虽然没有说话,可看着那把破剑的目光也并未理智多少。
在场的这么多人里,反倒是宿江这些原先就和楚苕关系好的弟子在担心着她。
宿江朝宿元生道:“爹,大师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对此人动手,上次我陪大师姐去见这个李融的时候,大师姐就朝他动过手,这个李融肯定有问题!”
李袖娘和李鸢儿母女一听,顿时不满了:“李融是李家旁支的孩子,他父母双亡,在这之前不过是在李家跟着几位长辈学过一些修炼之法,他能有什么问题?”
李鸢儿道:“大师姐原本是天之骄子,本来无法修炼一事对她打击就很大,如今又突然出现一个天赋好的孩子,大师姐心里难免会不好受。”
“李鸢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师姐岂是这种小气刻薄的肚量?”宿江怒目而视,却又来不及多管,很快又扭头担忧的看着楚苕那边。
宿元生也看出了一些不对,沉思片刻后突然也出了手。
脚上疼痛渐渐消退的时候,楚苕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比谁都清楚,小魔王她是杀不死的,顶多也就是暂时泄泄愤而已,因而在宿元生出手的时候她反倒停了手,执剑冷眼看着。
“真是无情。”少年侧身躲开宿元生的攻击,落地站在离她不过两步远的地方看着她,一点也不担心楚苕会不会突然又拔剑朝他砍去。
这一场冲突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一眼看去场地一片狼藉,而少年一身黑袍褴褛,苍白的面颊上多了几道细浅的血痕,他脸上不见丝毫的恼意,只含笑看着楚苕。
“大师姐不动手?”宿江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李鸢儿回过神来,飞身到了少年身侧,一脸担忧看着他:“融儿,你没事吧?可有受重伤?我这里有些丹药,你先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