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候,就不是被木头砸一下昏倒,有没有命留下都难说!
邓掌柜刚从见证一场劫难的余惊中,渐渐清醒,想去把人扶进来。
变故陡生。
那匹发疯的马, 挣脱了身后的车身,闯过歪倒的木叉子,直直朝王右渠扬蹄而去。
元若枝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难道这就是天书里的“命”吗,有些意外,躲都躲不开?
她的脑子隆隆作响,她迅速地观察四周,想找出应对之策。
然而不必元若枝再出手。
顷刻间。
那匹发疯的马,在悲鸣之中,轰然倒地。
王右渠苏醒过来,他从地面上捡起长长的尖头棍,在疯马扬蹄踏下来的那一瞬间,快准狠地刺穿了它的颈部。
血液像泉水一样汩汩流出,浇在他胸膛上,手臂上。
将他淋成了一尊蜡色的塑像。
王右渠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缓缓收回手,腥臭的血液,顺着他瘦劲的手腕下流,汇聚在他青白的指尖,一滴一滴落下,形成刺目的血泊。
他就坐在血泊里,脸色青白。
王右渠看了一眼木叉子,又冷眼看着那匹死马,微微喘着气,眼里满是淡然。
邓掌柜完全傻眼了。
这……
这都能活下来,王右渠怕不是在天上有人吧!
元若枝等了片刻,见再无状况发生,才真正松了口气,道:“兵马司的人肯定要查问的,去把人扶进来。”又吩咐店小二:“再请位大夫来。”
邓掌柜待马匹彻底不动了,才敢跑到街道上去扶王右渠。
幸好街道上都被五城兵马司的兵士们给清理的七七八八,除了王右渠重伤,马车未曾闹出人命。
元若枝不便与陌生男子见面,便避在了清疏斋后院儿。
王右渠站在清疏斋门口,作揖道谢,又婉拒道:“我一身脏污,就不进去了。”
邓掌柜管不了那么多,拉着人就进去,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怕弄脏我的地儿?小秀才你放心吧,我们东家不会怪你,人就在院儿里呢!不信一会儿让我们东家同你说。”
王右渠抬起眼眸,朝后门望去,嗓音滞涩问道:“……她、在后院?”
邓掌柜拖了一张凳子给王右渠坐,说:“木叉子就是我们东家让放的。”
王右渠不坐,朝着后院方向,深深作一揖。
邓掌柜弄了点儿水给王右渠擦洗。
王右渠问道:“你们东家,怎么会让您放木叉子在街上?”
邓掌柜笑说:“东家说,清街肯定要出乱子的,以防万一,这不正好派上用场了。”
王右渠若有所思,能提前知道清街的消息,清疏斋的东家身份,恐怕……很尊贵。
很快,大夫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来了。
所幸王右渠只是伤了左手,右手无碍,在天书中残废的那条腿,也安然无恙。
五城兵马司查出来,那匹马没有打铁掌,脚上踩入了一根几寸长的铁钉,才发了疯一般撞人。
元若枝吩咐邓掌柜去问,马车里的人是谁。
五城兵马司的人常年在这块儿巡逻,对清疏斋的来头,有些了解,也未拂邓掌柜的面子,便告诉他:“车里没人,是礼部一位给事中家里的马。”
元若枝心道,看来和宝河县的天灾一样,这的确是一场意外。
毕竟连世新及其家人,可没有能力使动朝廷命官做这件事。
做成这件事本身也很难,多半不会是连世新。
元若枝断定,如同天书中所说,这就是一场意外。
而且她现在可以断定另一件事。
天书该有的内容的确会发生,但并非无可更改。
譬如,元若娴与魏锋程在宝河庄上必须相见,虽因元若娴禁足,两人险些没有见成,但到底还是发生天灾,将魏锋程留下与元若娴宝河县见上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