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苏小满道,“不是我说,厨房里的人还真得有点巧思在,而且这细腻活儿啊,姑娘家做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一,姑娘家大都从小帮忙干活,对于厨房的活特别熟悉。反正我去谁家,都是看到婆母姑娘家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倒是很少去厨房。第二,你们看,像做针线活、绣花,都是女人在做的,这样儿活儿最考验耐心和细心,特别是绣花,差一点都不行。”
苏小满这不算鼓吹,而是实话实说,“其实,我有一点很不理解。”
苏小满的新鲜论调成功吸引了几个男人的注意力。
白师傅顺着吻下去:“不理解什么?”
苏小满看了他们一眼,“虽然我与几位不是过命的交情,但我觉得几位都是信得过的长辈,那我就说了。”
几个男人连连点头。
苏小满装作十分不解的模样:“刚才我说了,家里都是女人家进厨房,但为什么各大酒楼的后厨都是男人当厨子呢?”
这话一出,厨房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苏小满也不在意他们相互之间的对视,她自顾自道:“是女人家不擅长吗?不是的,要不然为什么家里做菜的都是女人呢?”
“我个人很喜欢做菜,从小就喜欢,但是,我爹说,没有女人可以进酒楼的后厨当厨子。”反正苏勇已经没了,苏小满把这话安在苏勇身上完全可以,不会有人知道苏勇说没说过这样的话。她打定主意,以后四时八节都去城郊的墓碑前诚心拜祭苏勇。
咳,扯远了,回到现在的情况上。
“所以啊,不是我们女人做得不够好,而是,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们机会。”
刘掌柜摸摸鼻子:“酒楼人多的时候,厨房特别忙,里面的人特别累,女人恐怕受不住。”
苏小满微笑看他:“您不知道,过年过节家里的厨房也特别累,特别是过年那几天,要是宗族大的话,厨房里肯定得从早忙到晚。可是,有女人在这样的场合里掉过链子吗?”
刘掌柜不说话了。
苏小满转头,捞出炸得金黄的“藤球”团子,“所以啊,不是女人受不得累,而是男人太精明了。”
白师傅好奇:“这话又怎么讲?”
“因为他们知道在家里的厨房不能挣钱,但在外面的厨房能挣钱,所以就把能挣钱的机会牢牢把控在男人手里,却把挣不了钱的家里厨房扔给女人。”
苏小满说得干脆,几个男人的脸上却心虚地撇开眼。
刘掌柜期期艾艾地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苏小满当作没发生过什么事,雀跃地击掌道:“好了!”
其他人将目光放到桌面上,赫然发现,上面多出了两碟精致好看的菜品。
小香肠像是一个穿上了金黄衣服的小人,站在碟子上,红色的香肠上黏着一双用黑芝麻做成的小眼睛,可爱又趣致。
苏小满介绍:“这道菜叫气势肠(长)红 。”
另一道菜是面条裹鹌鹑蛋,炸得金黄的小球看上去特别喜庆。
苏小满笑道:“这道菜叫腰缠万贯,是不是寓意特别好?”
白师傅点头称赞:“这两道菜在宴席上肯定受欢迎。”
苏小满将热好的油泼在中间的小碟子上,“刺啦”一下,调料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递出几双筷子,“看说不吃没有说服力,大家尝尝。”
美食当前,刚才的话题还是先过去吧,有什么事吃了再议。
苏小满和其他人一样,毫不客气地夹起了一个鹌鹑面条小圆球,她也想早日腰缠万贯啊!
“咔嚓”,酥脆的面条应声而断。
她一口咬了一半,与酥酥的面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嫩白的鹌鹑蛋蛋白以及绵密的蛋黄,这两个被裹在里面,没有直接接触高温热油的烹制,所以还保留着原本的口感。
味道原本有点寡淡,但是,因为蘸了她的特制酱汁,却一下子弥补了这部分的缺失,带着点酸,带着点咸,还有微微的麻辣,特别够味儿。
她咔嚓咔嚓解决了两个。刘掌柜他们也吃得兴起。
刘掌柜看出来了,这两道菜不光颜值高,寓意好,味道也相当不错,特别是这个酱料,酸酸咸咸,让油炸后的小球和香肠一点都不油腻。
其实县城酒楼最大的进益不是进酒楼吃饭的人,而是承包的宴席。那些请得起县城酒楼宴席的人家,基本都是不差这么几个钱的,孩子满月、成亲、寿辰……都是大喜事,当然得尽兴,有什么好东西都摆上去。
有些要求高的人家,每年都会从酒楼这里订宴席。如果每年的菜式都相同,那他们就会怀疑你是不是在糊弄他。所以酒楼每年都得更新菜式。这两道菜,可真是恰恰做在他的心坎上。
“小满姑娘,谢谢你大方拿出这两道菜啊,”刘掌柜感激极了,“日后,你尽管到咱们酒楼来吃,我不收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