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如今也救不了。
他张口想说话,可恶心感堵在他喉咙,令他又抿住了嘴。
“谢仙祖可知您走之后,黑海将阴山和无极宫冲塌,附近村庄、镇子变成人间炼狱?”长老站在他的面前,一句句告诉他:“十二仙宗为了阻挡黑海,解救那些百姓,死伤无数,太初宗的掌戒、我少阳山的掌门,还有天枢阁的掌门全部死在黑海中。”
谢慈扶在椅背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本就苍白的手青筋变的格外明显,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他不知道这些,他不知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可他心中很清楚,在他与司迦逃离之时就会是这个结局。
是他为了自己,放任这场祸事发生。
“谢师祖打算继续看着生灵涂炭,黑海将九州淹没吗?”长老声音颤动的问他。
他不想如此,他从来不想看着任何人死……
船舱外传来许多热闹的声音,异国的女子在唱着什么歌谣,稚气的声音飘飘荡荡。
世外桃源一样的扶桑,所有人都在欢歌,蓬莱州就在不远处,那里四季如春,那里没人认识他和司迦,那里……承载着他的美梦。
明明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去往他的蓬莱州。
“你为什么不说话!”有人冲到他眼前,愤怒的恨不能抓住他的衣襟让他抬起头来,给个回应:“难道你也像叶湛英一样为了那个伽林走火入魔了!身为仙祖临阵脱逃你对得起百年修道吗!”
对不起,他对得起谁?
他似乎背叛了整个九州、背叛他的道、背叛了他天君二字。
可如今,他不能再对不起司迦,他答应了要把白玉奴还给她。
谢慈抓紧胸口的衣襟,将那口涌上来黑血压下去,喉头微哑的开口道:“请诸位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了结的事,我自会去封堵黑海。”
“给你一点时间?你可知如今每一刻都有人被黑海吞没!”那人愤怒至极,伸手抓住了谢慈的衣襟。
慕少姝前先一步拦住了那人的手:“前辈不可!”
“少谷!”长老也拦住了那个人,望着谢慈尽量平静的与他说:“或许谢师祖不知道,因为您和那位转世伽林的离开,叶湛英走火入魔打伤了阻止他的空世长老,囚禁了他的弟子,太一剑宗如今如同乱如散沙,十二仙宗所有门派都守在黑海旁,若是我们死可以换来九州安稳、黑海封堵,我们必不会跟着合欢宗那邪修前来找您。”
合欢宗的邪修?
谢慈抬头看住了他们,强忍下恶心,喉头滚动地问他们:“你们,是跟着谁找来的?”
那叫少谷的人开口回道:“自然是跟着那位转世伽林的老相好,合欢宗圣子司厌,她只将行踪告知了这个邪修,若非那邪修被叶湛英打得现出原身,我们也不会发现他身上竟有空世大师的佛珠,一直暗中与伽林联系……”
谢慈在晕眩中一阵阵耳鸣起来,他们还说了什么,他听不太清,只听见他们说,什么暗中跟着,什么林枫叛逃师门就走邪修……
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又远又哑的在问:“他的原身可是一只雪貂?”
有人答他:“是,一只白色的雪貂。”
耳朵里“轰”一声灌了海水一般,一只白色的雪貂,她衣袖上的绒毛,船上挠门的那只雪貂……
原来,那就是司厌。
原来,她一直和司厌联络着。
原来,是她告诉了司厌他们的行踪。
原来,这不是他和她两个人的私奔,只有他以为他们丢下一切,去找他们的蓬莱州……
多么好笑,他竟一直以为去了蓬莱州就无人再认识他们,只有他和她与世隔绝地在一起。
可她从未断过与司厌的联络。
只有他丢下了一切,她从来没有丢下什么。
只有他……
那股恶心终于将谢慈击溃,他张开口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师祖!”慕少姝慌忙来扶他,可怎么也扶不起来,谢慈伏在扶手上吐的像只直不起腰的虾,一下又一下的痉挛,一口又一口的黑血,谢慈吐到浑身发抖,眼泪混着鲜红的血流下来。
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吓得呆愣在原地。
船突然剧烈动荡起来,有弟子的惨叫声从外面传来。
“出什么事了?”少谷慌忙两步冲到门口,可还没等他推开门,一道剑光猛然劈斩开那扇门,也将他劈斩开。
鲜血喷溅而出。
所有人惊得后退:“是叶湛英!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