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谢慈突然一脚踩空——
“抱紧我!”他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
司迦只觉得随着谢慈一起掉了下去,腥臭的风吹的她快窒息,她慌忙将脸埋进谢慈的脖颈里,紧紧的抱住了谢慈。
那一瞬,谢慈紧紧握住了绑在一起的手,很轻很快的说了一句:“别害怕阿迦。”
他的声音被巨大的风声吹散。
风大得快要将他们撕开一般,司迦更紧更紧的抱着谢慈,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不能被吹散。
谢慈无法使用任何灵力,落地的瞬间重重砸在了地上,一只手慌忙按住了背上的司迦。
司迦被死死按在他背上,毫发未伤,只感觉到身下的谢慈闷哼一声,几乎被她压倒在地面上。
他一口血吐了出来。
“谢慈!”司迦忙要从他背上下去,却被他死死按住。
“别下去。”谢慈闷着血一样说:“下面是黑沙。”
黑沙?
司迦听见风中的水流声,有微弱的光晃动着。
她的视线渐渐适应微弱的光,才看见这底下是一片黑色的暗河,谢慈的双膝和一只手臂全撑在黑色的暗河里,一丝丝红色的血迹被河流冲散。
左边是嶙峋凸起的山石,黑色的暗河在山石下流淌。
“左边的山石……”司迦没说完,谢慈已经知道她的意思,吃力地背起她朝左边走去,背着她跨上了没有黑沙的山石下将她放下。
司迦落地的瞬间,他重重的闷出了一口气,跌坐在山石之上,疼痛感和麻痹感一起出现,被腐蚀的地方不痛,痛的是摔下来的脚踝。
司迦在他背后飞快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衫,他听见锦缎撕裂的声音,回过头看见司迦双手用力的将外衫撕成一段一段。
那是她最喜欢穿的一件绯红外衫。
她跪坐在他身边,拉过他的手,看见他被腐蚀的脱了皮一般的手,手指颤了一下。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埋着头,小心翼翼的将他被腐蚀的手、腿、双膝,一点点擦干净。
可谢慈却觉得她在害怕,她整个人都绷紧了。
“阿伽。”他叫她,可风声太大,她像是没听见一般,仍然在盯着他脱了一层皮的伤口,她的头发也乱了,散在脸颊上。
谢慈用完好干净的手轻轻将她的黑发挽到耳后,手指碰到她的脸颊,她在他指尖颤了一下,抬起一双慌张的眼睛看他,张口对他说了什么。
在风中,他听的不是很仔细,可他看清了她说的是:“疼吗?”
那一瞬,他仿佛终于得到了一点点回应一般,愣怔的望着她、望着她,眼眶被风吹红了。
她是真的在担心他,只这一瞬的担心就足以了,他死也无憾。
“谢谢。”他对她说。
她像是没听到,探身将耳朵凑了过来。
谢慈将她抱进了怀里,又说一次:“谢谢你,阿迦。”
司迦在他怀里愣了愣,谢她什么?包扎伤口吗?
只是包扎伤口而已,他却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哑哑地又说一遍:“谢谢。”
司迦没来得及再问清,就瞧见流动的黑色河流里一块破烂布从远处飘了过来。
“那是什么?”司迦忙抬手一指。
谢慈从她肩上抬起头看过去,那布上沾着许多血,可仍然能辨认出是僧袍。
“是不是空世的袍子?”司迦趴在山石上仔细看,确实是一块被腐蚀到只剩下一块的僧袍。
谢慈看向前方,“前方应该是暗河的上游,僧袍从那边过来,我们往上走一定可以找到空世和展飞鸿。”
司迦点了点头,可她心里已经意识到,佛珠里她看到空世就躺在黑色的河流里,说不定空世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那块僧袍了。
谢慈扶着墙壁吃力的站了起来,刚要朝司迦伸出手,手掌就被司迦抓了住。
她的手指很凉,可她抓的他很紧。
风大得很,她的黑发和红裙被鼓吹起,像一只随时会被吹跑的蒲公英。
她抱住了谢慈的手臂,将整个身体挨上来。
“冷吗?”谢慈挡在她身前,试图替她挡住一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