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磨蹭的功夫,乐母已经追上跑到厕所门口的帮手女同志,不等看清人就一把拽住人衫子往外拉扯。
“哎呀,干嘛呢,你谁呀?!”女同志突然转过身推攘乐母。
“死丫头,你……”乐母忽然僵住,这才看清被她抓住的人的头脸,和他们家那个死丫头没有一点相像。
但是再看人家手上提着的熟悉包袱皮,身上穿着的熟悉补丁衫,明明瞧起来很像来着,怎么就不是呢。
女同志生气地挣扎起来:“快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啊,不会是人贩子吧?”说着就大声求救,喊着快来抓人贩子。
人贩子不管是在哪个年代都是被人深恶痛绝的,旁观的众人一听就炸了,立即有不少热心人士站起来帮忙,场面瞬间变得闹哄哄的,比刚才乐母叫嚣着闯进来还热闹。
乐父眼看事情闹大,一个不注意乐母就被人抓起来要送局子,急忙上前解释误会。
乐军被吵闹声引得看过来,瞧见乐父乐母全陷在人堆里出不来,还被一群人推推挪挪的像是要打架一样,顿时傻眼。
咋回事?刚刚不是找到人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乐军一脸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冲进去救爸妈,结果一家三口被当成人贩子拿下,一路喊着冤被迅速送交警察。
期间,乐母挣脱出来,被人群跟撵狗似的在候车厅追了好几圈。
“死丫头!乐小瑶!我知道你在这儿,快给老娘出来解释!”乐母边跑边喊,眼睛不停地朝等车的人中扫视着找人。
可惜乐瑶躲的严实,任凭她眼神扫来扫去都没叫她瞅见,反而因为她的猖狂,还激怒了众人。
在大伙的围追堵截之下,乐母最后还是坚持不住被抓了,只能含恨离开。
闹剧过去没多久,乐瑶等的车来了。
三人再次凑到一起,乐瑶换回衣衫,和两位帮手同志对视一眼笑笑,当即拿上行李去月台。
知青下乡坐火车是不用票的,只用知青证明就能顺利通过验票口登上月台,另外两位作为送行的人也能过去,反正到了车上会被列车员查票查证件。
乐瑶登上月台后先问清了知青车厢在哪儿,然后带着两个帮手和行李赶过去,将将在拥挤的送行人中抢到一个好位置。
座位靠窗的,距离车门也不远,方便上下车和运送行李。
接下来基本没乐瑶什么事,她只要老实在位置上呆着占住座就行,行李包有两个帮手负责。
他们把几个行李包堆在车窗下,一个站在外边递,另一个站在里面接,三两下就把东西运送上车安置好,完后还询问乐瑶要不要再帮她接壶水啥的。
乐瑶摇了摇带着的军绿小水壶,“我自己在家提前准备好了,不用啦。”说着和帮手女同志握握手,感谢他们的帮忙。
女同志暗中接过尾款,和乐瑶双双一笑,挥挥手下车招呼另一个男同志。
乐瑶目送他们一块离开,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找的是靠谱的人,不然肯定有得折腾,没见她都收拾妥当坐下了,周围还净是乱乱糟糟地找座位放行李的人,挤挤攘攘吵吵闹闹的,过道上都没个下脚的地儿。
这要是单凭乐瑶自个儿,估计别说拿那么多行李了,但凡动作慢一点,她怕是连火车都挤不上。
幸好她比较机智,找了帮手帮忙,虽然花了钱,但轻省方便啊,钱花的值。
火车在车站只停靠十五分钟,车厢里闹哄哄的场景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鸣笛响起,送行的人被列车员迅速赶去月台。
之后车门关闭,火车嗡地一声启动了。
车内的人开始争相从窗口探出头挥手告别,月台上送行的亲人们一边追着缓缓动起来的火车跑一边抹泪叮嘱,场面霎时间很是感人。
这份感动不属于乐瑶,她只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但下一刻,她就笑不起来了。
因为在追着火车跑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像是终于发现了她,正凶神恶煞地追着她所在的车窗口大喊:“乐小瑶,你个死丫头,老娘终于找着你了!”
乐瑶猛地看见乐母,不禁无语了一下,朝她身后看看,倒是没瞧见乐父和乐军。
看来她是一个人找过来的,那她还怕什么,火车马上就加速开走了,乐母一个人还能把她逮回去不成。
于是乐瑶有恃无恐地趴在车窗口,朝乐母笑的灿烂,和别人一样挥手道:“妈,别送啦,你是追不上火车的,我这就走了,你们在家好好保重呀。”
千万要顶住,别没等到乐军下乡的通知就倒下了啊。
乐母气的咬牙切齿,脸上表情都扭曲了,追着越来越快的火车破口大骂:“乐瑶,你给我下来说清楚,家里的钱票是不是你偷的?!”
乐瑶搭手在耳朵边,神情特别无辜:“哎呀,妈你说什么?家里的钱?那不一向是大哥拿的吗,我都听你们的话替他下乡了,可不能再背这口黑锅——”
最后两个字随风飘散在空气中,火车哐当哐当加速前进,乐瑶所在的车窗口随之快速远去,任凭乐母再怎么大喊大叫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