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敷衍地应了一句:“哦,是你啊。”
合意看出重明百分百没想起对方是谁,随即便见重明转身看向了自己。
“不是说陪表小姐逛街吗?她都回府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出来玩这事儿能拿到明面上说吗?当然不可能!
“马车坐不下了,我走着回去,”合意小小声回答,“然后迷路了,稍微转了几圈……”
重明灼灼目光仿佛汇聚成三个字——说真话。
合意头越埋越低,然后突然抬头疑惑发问:“但是少爷,你怎么出府了?”
重明神色淡定:“有事要办。”
褚何故见缝插针挤进二人中间:“什么事?难道重明兄你也要去书肆买书?”
见重明点头,褚何故顿时开心不已:“我也要去书肆,咱们同去啊!正好我知道一个书肆物美价廉,走走走!我带你们去!”
重明抬脚走在最前,褚何故上窜下跳找话题,一会儿说再过几日便要入学了,他的笔墨纸砚还未买齐,一边问起重明课业可有做完,总之有说不完的话。
合意和李智守自觉跟在重明身后一步距离远,合意就刚才李智守出手相救小声道谢后,便立即问道:“李大哥,你刚才用折扇当武器咻咻咻把人打飞那一招是怎么练的?能教教我吗?”
李智守显然对刚刚那一招也十分满意、用极其推崇的语气道:“你说那一招啊,那得运用深厚的内功辅佐刁钻的巧劲,然后将折扇击至人身体弱点处才行,很难的。”
合意已经习惯了李智守理论的短板,兴致勃勃仍然不改:“所以怎么练啊?”
李智守言简意赅:“练个十年的内功身法,你自己就会了。”
合意顿时满心佩服,看着李智守两眼璀璨放光:“要练十年啊?李大哥你也太牛了!”
面对合意如此夸赞,李智守只觉前方针对自己的不悦视线越发强烈,硬着头皮接下:“还、还成吧。”
合意又是一顿猛烈输出:“李大哥武功高强就罢了,人也谦虚,真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
李智守冷汗直流:“倒也不必如此……”
见合意还想再夸,李智守连忙道:“说起好男儿,少爷才是翘楚,你快夸夸少爷!”
“夸少爷?没什么好夸的啊,”合意虚晃一枪,见李智守大惊失色才骄傲笑道,“少爷当然是最棒的!”
见合意小声嘿嘿笑得猖狂,并且开始细数重明的优点——什么一双眼睛流光溢彩淡色薄唇勾魂夺魄笑时含羞带怯想必哭时也会梨花带雨,李智守恨不得给合意拜上一拜、大声跟她说:你可闭嘴吧!你真当少爷听不见啊?!
李智守不敢喊破这一点,于是重明听了一路的彩虹屁,待到书肆门口,合意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临近入学,书肆中来来往往皆是学子。
褚何故一进书肆便开始东奔西跑挑纸笔,重明的入学用具却已由春见预备齐全,这会儿进来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好,倒是合意在周遭看得兴致勃勃,只是到底认字不全,连书名都只能认个半全。
合意破破碎碎认了一会儿书名,却发现三人走到哪处,哪处便是一片寂静,周遭打量眼神不断。
重明挑挑拣拣拿了两三本,正打开翻阅,便听身后传来阵阵私语。
“就是他?杨尚书的那个私生子?”“对,听说脸被火烧了,难看的很,所以才戴面具。”“他的眼神这么阴沉,人也肯定不怎么样!”
重明对于身后的窃窃私语恍若未闻,合意却忍不住转头看去。
只见两个头戴方巾的男子站在不远处,频频向重明看去,见合意瞪过来,两人并不在意,甚至牵动嘴角露出满载恶意的笑容。
合意的拳头顿时硬了。
褚何故拿了几本书本书兴冲冲走过来,也听到这两人逼逼赖赖,顿时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摇唇鼓舌,算什么君子!”
其中一人没敢吭声,另一人却冷笑道:“我们又没捏造什么,不过说些实话,碍着褚世子什么事了?”
褚何故嘴皮子利索,骂起人来根本不带磕绊的:“哦?照你这般说法,我说你一双三白眼目露邪光,碎嘴皮子德行有亏,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也是在诉说事实,你也不与我生气?”
“你!”周遭阵阵嬉笑声传来,那人面露恼怒,“褚世子缘何恶语伤人!”
褚何故敛了笑意,看起来也有几分严肃唬人:“许你们背后非议,却不许我当面质疑?”
那人语塞,见重明仍是神色淡淡,顿时话题一转,讥讽道:“褚世子对某人多加维护,但人家压根都不搭理你,你又何必为人鞍前马后?显得忒没志气!”
“呵!小爷就是佩服有文采的人,你要是能写出个甲等文章、我也维护你!你能吗?”褚何故越吵越生气,见对方仍想逼逼赖赖,干脆将手中书本往旁边一撂,抬腿便向那人走去,“吵吵个没完了你还,不服就打一架!”
那人露出惊惧之色,只是旁侧皆是围观之人,想退却又觉得没面子,只得梗着脖子喊道:“你褚家武官出身,比拼拳头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