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时间,把白萝卜去皮切成一寸厚段,中间挖一个足以放下瑶柱的小坑,再把瑶柱嵌进萝卜上锅蒸。
最后装盘时,把蒸瑶柱和蒜粒的汁勾成厚厚的芡汁浇上去。
*——*——*
关策从户部回到府里,就直奔祖母的荣禧院。
他虽是有可以白得俸禄的散官职,但是勤奋上进,不愿坐享萌荫。便又在户部左曹领了正经的职事官职——从八品的书令使,佐理案牍,每日去衙署办公。
他知道祖母和妹妹必然在等他吃饭,便从不先回自己院子,而是直接在荣禧院的耳房里梳洗换装。
“婆婆,阿秦!我回来了!”
关策大步走进厅堂。
他一身深蓝素缎襕衫,圆领刚好配他圆脸,又生着一双笑眼,并非关鹤谣想象中那种招人烦的膏粱年少。
他周身的气质甚至过于纯粹干净,明明贵为国公府嗣子,却像是一个骑马倚斜桥的少年郎,令人见之可亲。
“大郎,大郎快来坐,饿不饿?”云太夫人见了孙子,精神都好了不少。
如各位家仆所说,关策眉宇之间确有忧色,但能看出他正努力为了祖母和妹妹撑着笑脸。
关鹤谣看着祖孙三人暖融融地说话,不禁感叹信国公府真是家风清明,互敬互爱,比她家强多了。
同是姓关,差距也太大了。
“大郎,这是你妹妹请回的鹤小娘子,我们今日有幸尝尝她的手艺。”
关策点头致意,“鹤小娘子。”
关鹤谣赶忙深回礼。
云太夫人的话仍是没有明确关鹤谣身份。
关鹤谣知道胜负皆在她那五道菜上,那么留下做厨娘,要么领个赏钱就拜拜。
祖孙三人先用了些鲜果干果开胃,又上了一轮咸酸小吃、一轮脯腊,终于到了吃正菜的时候。
关鹤谣握紧拳头,心中激动不已。
没想到在这大宋,她也能为食客亲手奉上并介绍精心制作的菜肴,忐忑又期待地等待他们的反馈。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遥远,又太过亲切了。
关鹤谣眼眶发热,挺直了腰板,朗声道:“容妾先传三道江瑶贝菜品。第一道名为‘江瑶清羹’,听说三娘子口味清淡。这道菜,便献于三娘子。”
虽说是献于三娘子,但祖孙三人每人一盅。
云太夫人点头,“确是‘清羹’,竟这般剔透,小娘子费功夫了。”
关鹤谣抿抿嘴,心想可不是嘛。
鸡鸭和山珍熬了两个时辰的高汤,用细纱布多次过滤,只留下澄澈的清汤。清汤加入干贝丝再入砂锅煮开一回,出锅前勾薄芡,这才成了这道“江瑶清羹”。
关筝尝了一勺,眼睛笑成弯弯月牙儿,“芡薄厚正合适,鲜甜可口。”
因芡勾得合适,干贝丝就悠悠地悬置在汤羹里,舒展优美,口感也顺滑。正对了关筝口味,她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开了个好头,关鹤谣精神振奋,上了第二道菜。
“第二道菜名为‘白玉江瑶’,献于朝散郎。”
关策没想到人从衙署归,菜从天上来,竟然还有他一份。
加上那江瑶清羹味道很好,他一时也很好奇这小娘子为他做了什么菜。
只见白瓷满描石榴花浅盘中,一块块莹白如玉的萝卜嵌着金黄的瑶柱,边上配着金黄的蒜粒。
菜色淡而盘色艳,互相映衬着,煞是好看。
“此菜又名‘金玉满仓’。孟子云‘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正配朝散郎金声玉振,德兼才贵。”
“好!好!”云太夫人连说两个“好”,霎时对关鹤谣刮目相看,“好一个金声玉振!”
关鹤谣低头做谦虚状,夸人而已,服务业从业人员基本素养罢了。
“老身只说做三品江瑶贝,看来小娘子是为我祖孙每人设计了一品,当真灵巧心思。”
关鹤谣的菜哄了孙女,夸了孙子,云太夫人心中高兴,兴趣高昂,“不知为老身准备了什么菜呀?”
关鹤谣闻言,暗呼一口气,示意婢子端上了她的第三道菜。
“儿为太夫人准备的是这一道‘奶汁鲜贝棋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