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鹤谣只能温声劝他,“兰家哥哥,糯米本就粘滞难消,一炸过更是雪上加霜,你还不能吃。”
蒸的煮的或许还可以……他眼神太可怜,关鹤谣不觉心软,“用糯米粉做些止咳的桔红糕给郎君吃,好不好?”
萧屹见她总惦记着自己咳疾,虽从未听说过这个“桔红糕”,心口仍是一片温暖,低声说了句“好”。
放下碗筷,萧屹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掬月,又看一眼关鹤谣。
关鹤谣心中暗道不好,这是要作妖。
她来不及阻止,萧屹已然悠悠开口:“禀小娘子,我刚刚吃了两个宽焦胡饼(2),一个鸡蛋,一碗豆腐羹,还有一些酱萝卜和糟冬瓜。”
掬月叼着饼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转瞬咯咯笑起来,“郎君真有意思,怎么吃什么还要和小娘子禀报?”
“哦?”萧屹吐出一句造作的感叹,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上扬,“掬月不这样做吗?”
“不呀,”掬月挠挠头,“除非小娘子问呗!就像昨晚,她就问我郎君吃了什么。”
“……”
关鹤谣也得“掬月综合症”了。
只不过她的发病条件和症状都和萧屹不同,是“当掬月和萧屹同时在场时,会希望掬月不要说话,或是赶紧消失。”
就像现在,她又把掬月赶去厨房,并对着她的背影行超长注目礼。
“掬月…好像也不是很乖啊。”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嚯!挑衅到家门口了!
此时再不针锋相对就未免太怂,关鹤谣气鼓鼓地转头瞪视萧屹。
年轻的郎君俊美无俦,恰是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最好年纪,有几分挥剑破云的飞扬意气,又眸光沉稳,身形强壮可靠。面庞因微笑显得柔和又温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又根本生不起气来了!
肯定是因为被掬月拆穿的尴尬吧……关鹤谣想着,只觉耳尖阵阵发烫,恨不得上手捂起来。
她下意识去看萧屹的耳朵,旋即愣住。
呵呵,你这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萧屹通红的耳朵完美地取悦了关鹤谣,一点一滴,心间被某种酸胀又甜蜜的情愫充盈,让她微微屏住呼吸,向萧屹探身过去。
是为了报下午的摸头之仇,还是因为她单纯地想这样做?
得出答案之前,她已经抬手摸上了萧屹头顶,诱哄一样的柔软语气,“掬月哪里有你乖呀?”
关鹤谣垂眸,长睫忽扇着瞟一眼他瞬时紧收的拳头,差点笑出声来,翘着嘴角持续输出,“郎君最乖了。”
紧绷着全身肌肉,萧屹一动也不敢动,从脖子到脸红的要滴血。
瞧他这样,关鹤谣大发慈悲地收手,她可不想烫伤自己。
“明天做水给你洗毛。”丢下这一句话,她哼着小曲去了厨房。
哼,大狗勾,和我斗?
当晚,撩人不成反被撩的萧家郎君,头顶冒着烟,又被枕间丝丝缕缕桂花香缠着,大睁着通红的眼睛,睡不着了。
*——*——*
第二天摆摊时,果然就来了一个熟面孔。
关鹤谣认出这是关策身边的厮儿,依稀记得叫做“阿达”。
和她交换了一个地.下工作者的眼神,阿达笑着开口:“某昨日才听说鹤厨娘开食摊,特意来尝尝。”
众人皆知她是信国公府厨娘,若是真有人监视,装作不认识反而不妥,还不如大方相认。
关鹤谣与他寒暄几句,介绍了卖的几样吃食。公费吃喝的阿达也没亏待自己,要了一碗银鱼,一个扇贝。
关鹤谣从那摞叠得方正的粗棉纸最下面,抽出几张一并递了过去,轻声嘱咐道:“小郎君可拿好了。”
阿达点头,站在边上嘶溜嘶溜吃完了,又装作擦拭几下,不动声色地把纸掖进了袖口。
他唇上一片油光,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小娘子果真好厨艺,在府中某没那个口福,今日可算如愿了!”
边上食客听他话音,竟是信国公府的仆从,饶有兴致地问起关鹤谣在信国公府的事迹。
阿达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就又免费给关鹤谣做了一番宣传。
关鹤谣在边上听得都不好意思,赶紧送一碗油焦面让他别再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