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老陈头三七一过,陈杨主动去了刘家,按照老陈头话里的意思,只说自己要守孝三年不能成婚,为了不耽搁三丫,故此来取消两家的婚事。
刘虎答应得更为干脆,只拿回自家的嫁妆后就没再提起此事。
一个心里有愧,一个只求快点了解,两家人的婚事退得毫无波澜,就连同村的人都没听到动静。
***
倪府书房。
处理完家事,陈杨回到倪府,问安过后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地面。
倪佚抬头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陈杨,手下撕信的动作丝毫没停。
嘶拉--
褐色信封被撕开,倪佚展开信纸,边看信边沉声问了句:“为师写的信可看过了?”
“学生看过了。”
“作何感想?”
眼前是柳岸熟悉的字跳出,耳旁又是一阵静默,倪佚看了得有好几行字后,陈杨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恨都找不到方向!”
倪佚抬眸,有些诧异:“你不恨刘猎户一家?”
这倒是挺他意外的,陈杨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提起家事时竟还能一脸风平浪静,看来这两年的历练效果着实显著。
“恨!”陈杨抬起眼皮,寒光划过后眼底浮上一抹狠厉之色:“我更恨我自己!”
“七窍玲珑心有时也不是好事。”倪佚叹,叹他终于看出了症结所在。
自诩聪慧的陈杨能看懂老陈头心事,就是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体谅才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发展。
若是一开始就拒绝了这门婚事,就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么多波折,最后更不会让老陈头丧了命。
陈杨沉声点着头,面上哀色渐显:“可惜学生知道的太晚了!”
“……”
师徒两相顾无言,一人继续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一人迅速扫过信里的内容。
忽地一声叹气响起,倪佚抬眸无奈地笑了笑:“你在安江县的事就到此为止了!”手轻轻拍了拍桌面看向他:“咱们得准备准备离开安江县了!”
柳岸的来信极内容极为明确!
倪佚的任职本来去年年底就已结束,可朝中大臣们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硬是拖了大半年都没下调令。
直到最近太子上奏请求表彰倪佚的功绩,吏部尚书才提出给倪佚升任一事。
柳岸明显知道会是哪个职务,虽没有明说,信里却提到了他可以写信回侯府之事。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柳岸不遗余力地帮他在太子面前刷存在感,就是想让他早日回到西平郡。
如此积极的态度,恐怕眼下满朝上下都认为倪佚是太子一脉的官员,能任职的官职当然是太子势力下的派系。
会不会成为太子心腹倪佚不在意,可能回西平郡他是愿意的。
不为别的……
膝下几个孩子大的都二十岁了,他们要回到倪家户籍所在地西平郡参加科考才行。
如此一来,当然是就近当官比较好!
***
调任的圣旨在柳岸信到了没几个月后下达,他连跳四品直接升任为户部左侍郎。
圣旨一下,张氏早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起行礼,随时都准备启程回侯府,就连倪震也露出久违的轻松神情。
本来只准备在这待上小半年的人被倪佚拉着忙东忙西,眨眼间就留在这两年光景。
安江县夏热冬冷,比起西平郡的冬暖夏凉,他们当然更为适应那边的气候。
倪府上下都为能回家感到开心,安江县的百姓们却如丧考妣,天天都有人来县衙门口请愿县令留下。
到后来甚至倪府门前也天天有人来下跪,弄得倪家人各个都不敢出门。
万般无奈下,倪佚只得孤身一人趁夜先骑马出城门,到跑马场后再等待倪府剩下的家人。
这个安江县史上最为出名的县令,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了城门,最后连头都没回一下。
飞蹄一路狂奔,很快一人一马就到了已取名为[安江跑马场]的西北马场。
原本破败的马场焕然一新,马蹄声让马场里的马匹躁动起来,听到动静带人出门查看的赵监正看到做贼似的倪佚,还有些不相信似地揉了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