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心口,脸上再次热烫起来。
想什么?不要想,身份低微的人承宠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若他喜欢时,算是个玩意。没了兴趣,便什么都不是了。
何况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谁知道一不小心就在哪个角落旮旯里没了性命。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她这一次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数着日子算,等着元宵那一日的到来。这宫里真是不能呆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算算时间,过两日便是舅母来探亲的日子,她陡然高兴起来,不知道采薇最近过的怎么样。每次舅母来,都会带来一些采薇的消息,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她的妹妹采薇在一天天长大,今年她十四岁,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上次陛下赏给她的缎子,她用小包袱包好,这缎子是要送给采薇做及笄的礼物的,将来她嫁人,便可以做嫁衣,婆家人知道也是极光彩的。
她们姐妹俩从小一起长大,自打她十一岁那年进宫,就再也没有见过采薇。
她现在长什么样了?漂不漂亮?一定是漂亮的,她小时候就很好看,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呢。
想到这里,灵犀的唇角微微扬起,笑容之中洋溢出真正的幸福。
收到这么华丽的云锦作为及笄礼物,采薇一定会开心的吧。
御药房又来人吩咐准备陛下的药,景姑姑早已料到也已准备好了,这次她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亲自将药送去了永和殿,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她瞧见灵犀,怕她担心,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安心,既没动静,便是没事,以后遇事定要再沉稳些。咱们御前做事的,便是泰山崩于眼前,眼皮都不能眨一下。”
灵犀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来那两个小宫女没有乱说,景姑姑并不知道披风的事情。她打算下次侍药将披风还了,最好不要起一丝波澜。
隔日里侍药,她没见着陛下,瞧着赵大监的脸色不好,似乎陛下真的抱恙,将药和披风都交给赵大监,她便出了永和殿。
那日假山岩洞中很阴凉,他又没披披风,难道是那会儿着的凉?这么一想,她心底浮起一丝不安来。
出了永和殿,一些小宫女兴奋急促的往外走,灵犀这才想起今日是初二,舅母来了,这会儿应当在神武门外等着了吧。
御药房门口,迎面撞见了香药,香药将一个小包袱塞到她的手里,兴奋的笑道:“这是你昨儿准备的小包袱,我给你拿了。瞧,这是我的。”她手中也拎着一个小包袱,装着攒的银子还有给家人的书信礼物。
灵犀高兴极了,拿了包袱同她两个一阵风似的奔神武门西边去了。
栅栏外,来了不少宫女们的家眷,她的舅母梅氏也在其中。
梅氏一见她冲着她摇晃着手臂,喊着她的名字。即便是知道梅氏眼中只有钱,但此刻看到亲人,她依旧激动极了。
“舅母,采薇可好?”她兴奋地问。
“好,好着呢。”干瘦的中年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丫头大了,要嫁人了!”
“钱呢?”梅氏贪婪的盯着她手中的包袱,“这几个月拿了多少?”
“都在这儿。”梅氏接过包袱,摸了摸里头的银子,不由得大失所望:“都说宫里头赏赐多油水多,独独你这老实巴交的,镇日里只攒这些月例银子,哪里够花?”
灵犀道:“还有呢。”
梅氏往包袱里看去,当目光触及那华美璀璨的缎面时,惊得睁圆了眼睛,“这……这是什么缎子?这么好看?”
灵犀笑道:“这是云锦,我送给妹妹做及笄礼物,以后可以做嫁衣。舅母觉得,使得不?”
梅氏惊喜极了,连声道:“使得,使得,那有什么使不得的?这个最贵,我听过的。灵犀啊,你如今真是出息了,往后在里头好好表现,多拿些像样的东西,咱们一家子都跟着沾光。”
灵犀抿嘴一笑,虽知道她这只是些虚伪势利的赞赏,但依旧开心,因着那一匹云锦,心底更有几分小小的自豪。
她想象采薇若是嫁人时可以穿着这云锦做成的嫁衣,该有多么动人!
回到御药房的路上,她一路哼着小曲。不成想回到御药房院子里,便碰上了秦姑姑。秦姑姑叫她和香药两个去惜薪司取炭。
天气渐冷,炭火也派上了用场。若是去的晚了,只能拿别人挑拣过的碎炭罢了。
两人推着木轮车去取炭,香药哼了一声:“秦姑姑倒是气派大,叫我也就罢了,怎的叫你也做取炭这种脏活?她怎的不想想,如今你的地位可跟她差不多了。”
虽则年纪不到,但担负着御前伺药的班儿,那地位自然是姑姑的地位。
灵犀没有说话,今儿她心情好,从御药房到惜薪司这段路平日里走的少,风景倒是好。深秋一地的金黄落叶,煞是好看。
“看看风景也好,平日里没机会逛,今儿可以好好逛逛不是?”
香药听了她的话,倒是觉得有道理,抬眼望去,不远处一片枫树林,红红艳艳,如火如荼,确实赏心悦目。
枫林中,一人立在身着天青色锦衣,负手仰头看那火红枫叶,手里拿着一卷书。从侧面看,那人身姿挺拔,肌肤白皙,眉目俊秀,看起来温文尔雅一派书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