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夏春树他老娘上门赔礼道歉,慢慢的才开始说话没多少日子,又在这儿撇腔拉调的,估计就是欠骂。
拜完年回来,夏英就回她奶屋里看书,坐在暖气包旁边,烤的身上热热乎乎的,夏奶奶问:“夏春树家那懒老婆又闹毛病了?”
夏英喷笑:“您是人在屋里坐,信息从天上来啊。哪个婶子来传的话?”
“哼,那懒老婆就是欠骂。”夏奶奶冷哼了一声,又开始说起之前闹矛盾的事,最后气道,“那张破嘴,都遭报应了也缝不上。”
夏英把书放腿上,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道:“我兰姐跟外地人跑了?”
夏兰在镇上一家厂子里上班,认识了个外地男孩,家里坚决不同意,那男孩上门来的时候夏国顺跟他儿子按着人家揍了一顿,夏兰一气之下就跟那男孩私奔了。
“入冬就跑了,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就给家里留了封信。刚才你春树大爷来拜年,臊眉耷眼的,估计是为他闺女跟人跑了的事犯愁,那懒老婆还整天到处乱叨叨,嚼舌根,在外头跟人家说咱家肯定干了不多久就完蛋,等过完年我不撕烂她那张破嘴。”
“甭搭理她,过完年咱就去楼平过好日子了,跟她生气不值当。”夏英摇摇头,道。
夏春树才不觉得愁呢,他只是心疼家里少了个给他挣钱花的。两年后他闺女带着丈夫儿子回来,又被他两口子打出去了,自那之后到夏春树去世夏兰都没回来,道:“我春树大娘比我上回见她还胖了呢,人家根本不着急,行了,不说她家那点烂事。”
反正后来他儿子娶的媳妇很厉害,夏春树去世后他儿媳妇把婆婆从家里撵出来连门都不让上,两边打的见面就互相指着鼻子骂,她儿子也不管。没几年,生病死在老宅里都臭了周围的邻居才发现。
不是夏英诅咒他们,这两口子都没活过夏奶奶。
夏英揭过他们家的话题,跟她奶奶说着过年期间走亲戚的安排。
“明天去我姥姥家,后天把几个姑家一天转完,初四姨家舅家转一遍,让我爸妈留在家里待客,我跟夏浩去楼平,这两天肯定不算忙,我俩盯着就行,让我爸妈在家多歇几天。”
“嗯,你们看着安排。”夏奶奶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你爸妈还没回来?”
夏国顺跟崔秀兰出去串门了,夏浩的同学约他出去打扑克也没在家,就他们祖孙俩在。
“还没呢!”夏英继续先去的话题说,“要是店里实在不忙,我想去趟高台,先在那边转转,看看铺子,如果有合适的等过完年先买下来,至于什么时候过去开再定,房子什么的涨价快,晚了就得多掏钱。”
“你有主意,你自己定就行。”奶奶笑的眉眼舒展,握着她的手感叹,“今年这个年啊,咱家过的舒坦。你爸跟人家说话声音也亮了,走路也有劲了,腰杆子都比以前挺的直,你妈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该让你妈去烫个头,洋气洋气。”
夏英笑:“让我妈去烫她不去,说怕人家笑话。等明年…哦不,今年年底,一定让我妈洋气起来。”
“哈哈哈哈!”夏奶奶笑的爽朗,又道,“以往都听人说,那些有钱的人家大鱼大肉都吃够了,我就纳闷,大鱼大肉还有能吃够的时候?现在沾了你的光啊,让你奶我在闭眼前还能尝一把人家说的那种滋味,都是我孙女有能耐。”
往年过年都得咬着牙制备年货,割点肉也舍不得炸,就包顿饺子,剩下的留着亲戚来家里时待客;今年的饺子反而是素馅儿的,从店里带回来的熟食一盘也没往桌子上端,都放在西屋冻着,全留着招待亲戚。
“说这个干啥?”夏英嗔道,“您长命百岁呢,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咱上半年先买辆面包车,下半年买房子,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遍,要是效益好,咱再买辆小轿车,我开着带上咱全家出去兜风。”
“好好好,哈哈哈哈……”
第二天早上起来,夏英跟崔秀兰一起把中午要用的青菜洗好,肉备好,熟食拿出来放在一旁备用,又炖上一只鸡。
正忙活着,二姑一家就到了。
二姑家就住在邻村,步行半个来小时就到,每年都是二姑一家来的最早。
“二姑、二姑夫,表姐……”
夏英和夏浩笑着喊人。
“英英,小浩…小浩比我上次见他长高不少啊。”二姑夏桂琴笑道。
崔秀兰笑道:“他去年没咋长,今年倒是窜了一窜。”又招呼二姑的女儿,“英姿,快进屋来…唉哟,这头发咋剪了呢?”
“妗子过年好!”李英姿笑道,“我嫌绑着费劲,剪了多利索。”
屋里一阵热闹的寒暄。
院子里,二姑夫李志伟接过夏国顺递过来的烟,看着院子里的三轮车:“啥时候买的三轮车?听咱娘说你们在楼平开店,生意咋样?”
“凑合,现在就是一边挣一边往里投,楼平那边年前又开了个分店,都是英英的主意……”夏国顺点着烟跟李志伟在院子里聊天。
几个姑姑家跟他们关系都不错,帮衬不少,尤其是二姑家离的近,往娘家跑的勤,夏国顺跟这个二姐夫也比较聊的来。
屋里,夏奶奶给自己的外孙女发了个二十块钱的红包,崔秀兰给李英姿发了个六十的:“我跟你舅的!”
往年手头紧,他们都是给个十块,几个姑给夏英和夏浩则最少一人二十。
帮过他们家的,情分都记着,但也不想一下子太扎眼了。
夏桂琴知道他们在楼平开店的事,见着院子里的三轮车,再看看一家人身上穿的新衣裳,就知道买卖应该不错,由衷的道:“甭管干点啥,能挣出自己花的,挣出孩子的学费来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