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邪魔歪道者,欲重为人,可借长生。
“没感觉呢。”
虚渺的声音于脑海中响起。
那是从扬州到南境的路上,一场暴雨。
荒山野岭,电闪雷鸣。
我借上方凸出的岩石蔽身,姬少辛却没有避雨的意思。
湿漉的衣物贴于单薄身形,雨水顺着线条在脚边汇聚成洼。
闪电惨白,撕裂整个背景。
我置身岩下,见人影拔出匕首,刺向自己。
“这样就有感觉了。”
笑声阵阵开心,宛若天真孩童,可那滴落水洼的浓稠鲜血,散开圈圈悲戚。
我是猜到了的。
同时,我也注意到了时间线的蹊跷。
十八年前血祭,既是童子,年龄应在七至十岁之间,可十八年过去,姬少辛的面容相貌,瞧着分明只有十五六岁。
所以他想要长生花。
他想做正常人。
而就当下言之,假如不再是“蛊”,他也能彻底摆脱“主”的钳制,手刃仇人。
——堕入邪魔歪道者,欲重为人,可借长生。
此时此刻,我为之驻留半晌,方才一翻。
可入目整面漆黑。
再往后,又是黑页。
“咦?怎么回事?”
惊疑声起,来自凑在后边同我一起看的石巧。她肩上的小蛙也“呱”地歪头,一副疑惑。
“……”我注意到页角有痕迹,于是将簿子整本竖立,在册页发现一行小字。
——以长生观长生。
“这是何意?”
“呱?”
石巧和小绿蛙一同挠头,我思忖片刻,拔了匕首。
以长生观长生,长生花在我体内,我不就是长生?
于是寒芒冲指尖一划,血珠坠落。
触及的刹那,漆黑的书页倏地浮现出朱红字迹。
——长生花非花。
——是人。
人?
我一时微诧,目光继续下移。
片刻后,我终于明白那花为何将别人吸干,却欣然与我相融,原来我本就有超乎常人的体质——长生骨。
传闻上万年前灵气涌动,身携长生骨者乃绝佳的修仙奇才。如今虽天道枯竭,但长生骨仍存于世。
我不由想起自己尚在流民堆里那会儿,因与野狗抢食同人互殴,时不时就会遍体鳞伤。
可我偏偏在无数次奄奄一息,听见那苍老嘶声:“你耐打!能扛!死不了!尽管活!”
老瞎子的糙话总是浅显易懂。
什么长生不长生,明明就是一个词——命硬。
“原来这才是‘长生’的真相。”
“呱。”
石巧脸上流露吃惊,肩上小蛙亦将嘴张大。
这也难怪,唯长生骨可启的秘辛,她,姬少辛,石老,天麓宫的伊老……甚至全天下的蛊师,怕是都被蒙在鼓里。
众人疯抢那居庸城下紫花,殊不知花仅是刺激长生骨潜能的钥匙,只与身携长生骨者吻合。
所谓长生,到底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