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束应是新摘,艳丽的花瓣沾着露水,从怀中被递去时折射亮晶晶的光,如眸中期待。
可啪的一声。
从女人手中甩出的笛子抽打得花叶散乱,折断,往那瘦小的肩头一撞,方才滚落。
“丢了。”
女人支着脑袋,话语尖而冷。
“我都不要。”
男孩没有说话。
他默默蹲下收拾残花,捡起笛子,将它们一同抱在怀里,紧紧。
殷素素看不见他的神情,置身她回忆的我便也看不见了。
然那无声离去的幼小背影,就足以带起心疼。
更别提他襟前沾着土灰,衣角是一个清晰的靴印,颊上有磨破的痕迹。
南蛮之血低贱,何况身处最重血统的皇室。
而宫人们是只敢冷眼的,欺负他的约莫是其他皇子,亦或嫉恨梅妃的嫔妃。
此时视角挪动,殷素素回到尤如嫣身边。
尤如嫣的眼眶竟是发红的,声颤:“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能怎么对他?”
地上落了一片花瓣,是方才男孩快步离开时,从其怀中无意溢散的。
殷素素便看着那孤零零一片,道:“要是我也有个孩子,两个孩子就能相互照应了。”
“我……”
梦境构筑的场景里,尤如嫣脸上浮现愧色,缘由我已从蚩无方口中得知。
断子绝孙的巫术本意是报复文王,然殷素素恰是文王的妻子,因此波及。
“我自己是无所谓的。”
殷素素连连安慰,尤如嫣的目光便也落于地上花瓣。
“那孩子……今后必定恨极了我吧。”
“我会告诉他真相。”殷素素神色认真,“他父亲那边也是,包在我身上。”
话音绕耳,整个画面却倏地一散,沦为深黑。
这是哪里?
屋子还是牢房?
我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听见女人的哭泣。
“夫君,求求你……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求求你放我出去……”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沉声:“素素,本王待你不薄。”
“你同那女人私下走动,乃至助她与人私会,本王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你为何偏偏出现在上阳宫?”
兵涌。
屠杀。
猩红的河流从天阶上蔓延,人头如割草般咕噜滚落,龙袍凤冠无不浸血。
不难听出,他所指正是上京政、变。
“这才过去几天?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声带了厉叱,另一方沉默不语。
黑暗中于是传出冷笑:“你哪里都不准去!”
“本王已寻来了一名蛊师,可以解开那女人的恶毒巫术,这些天……”
阴寒陡然自四面八方袭来。
我又一次与梦境之主通感,体会到如坠深渊般的恐惧,听见恶魔于跟前低语。
“你要怀孕。”
叮铃。
睁眼。
“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