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缓缓:“我可不同意。”
那巴掌又没打着我。
这次我只是微微侧身,那力道就从近边落空。
非但如此,由于自己用力过猛,那身子一个趔趄,恰好被掀落地上的奏折一绊。
“殿下是聪明人,看得见我一直都不安分,也清楚我并非软柿子。”
我一时居高,看着那人影从地上扶墙起来,道出与其无二的淡然。
“所以我想,殿下不会被情绪左右,能权衡利弊。”
文王是可以强行动我。
但他若动我,就要付出代价。
在民众看来,我是文赵友好的象征,朝中的狐狸们却知其中隐晦。
尤其是早对文王生出不满的刑部尚书、徐州监察使等人,于是我初至天麓宫没多久,点心匣底下便放了密信,还有宫女往我枕下塞纸条。
而待我出宫散心,亦或让毒物代劳,情报又通过赵王的眼线交接给北方。
我身后有势力,且不少。
文王则揉着摔疼的手肘,目中暗沉起伏:“你没必要和本王作对。”
我觉得他可能没有这种意识。
一个权力至上主义者,不会认为自己从始至终的所作所为有何问题。
因此我认真告知:“有必要,因为你是个人渣。”
文王气坏了,尽管我说的是实话。
基于恶意报复和敲打,他只给我拨了三匹马,两个护卫,就派我出发。
而凌江下游作为重疫区,哀鸿遍野,秩序混乱。
可我就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他想让我吃苦头,殊不知我早就尝惯。
何况这大兴城中,想护送我的人能从城门排到城尾。若非有各家家主拦着,那些公子少爷约莫不止送人马,还会亲自给我护驾。
总之,十二月,归来。
马蹄方踏入朱浑的宫门,大臣们便呼啦啦一拥而上,反将文王落在了最末。
“听闻凌江下游病患锐减,疫情几乎消失,不知公主用了何种办法?”
“如此推举下去,徐州的经济应当很快就能恢复了,必须尽快昭告天下!”
于是群臣开会,而后开诚布公。
然后十二月下旬,我又一次登上飞天台。
这一次,下方再无利箭对峙,而是成千上万疫病痊愈的大兴城民众。
明明并未以袖击鼓,呼声却似浪潮般高涨攀升,带起举城振奋。
老实说,临冬的飞天台上风很大,我听不太清。
隐约些许“舍生取义”、“深入险恶”,还有不少“悬壶济世”、“扶危驱疫”,以及几句“神女在世”、“普度众生”。
不过,所有赞誉皆带着同一个前缀,呼喊着同一人。
“振宁公主!”
“振宁公主!!”
群情随一人而动,众目翘首以望。
便是声望。
我所需要的声望。
若说此前文王虽不好动我,但还能硬来,那么现如今,他甚至不能轻易给我降罚。
因为在他的民众心中,我已然地位超凡。
我若出事,他不仅要应对我身后势力的暴怒,更要面对群众的激愤。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是王皆知,且深谙。
“振宁公主!”
“振宁公主!”
呼喊声尚在绵延,透过黑压压的人潮,一袭被兵甲簇拥的玉冠玄袍别样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