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
挣扎。
短暂的混乱中,贺兰瑾还是抬起了头,和被拖走的公主最后一次对望。
我已被文王支开,无法插手宴上异动。
不过崆峒这些时日,尚书等人早与裴家开了无数场密会,我也早已嘱咐暗兵若我不在,便以裴将军为主。
因此,我索性留在殿内,依着文王的命令陪同长宁公主。
视线里,那身着绮罗纱的人影仿佛丢了魂的人偶,满目死灰地靠在白玉柱上。
“我为什么……不早些珍惜他呢……”
她喃喃,可惜太晚。
若她能在八面玲珑时留意一下贺兰瑾近期的异样,及时过问,事情是会有转机的。
所以我不同情她。
待到殿外天色暗下,火炬和脚步声渐近。
我记起白须太尉从始至终的无动于衷,映入眼帘的男人果然玄袍玉冠。
他完好无损,束发未乱。
事实上,我也没听见刀剑厮杀声。
“可是失望了?”
文王负手进来。
“太尉会站在本王这边,不难理解。”
他于我跟前,轻飘飘落下视线。
“纵使弑族谋逆,也改不了事到如今,本王已是这天下唯一的宁姓。”
“当然,没人希望自己流血。”
他又目视前方,叹气。
“势均力敌下,那些坐惯了舒服椅子的文臣可不比武将,鼓不起鱼死网破的决心。”
“没那么容易的,振宁。”
他浑身散发得意,我在想自己要不要装出大受打击,好让他对我放松警惕。
尽管他说的我早就心里有底。
其实早在来崆峒之前,我和诸臣就拟定了两种结局,“和”或“赢”。
更别提史书上明明白白,没一场造反能一步登天。那鸿门宴项庄舞剑,沛公也大摇大摆地活着溜了。
然而,还不待我“垂头丧气”,靠着白玉柱的人影站了起来,走近。
“你杀了他,对吗?”
往日,长宁公主在对上文王时总会流露惧意,但她现在死死瞪着他,目中根根血丝。
“本王以为你还没蠢到要问这种问题。”
文王脸色微沉,语气是明显的不屑,似是对这视线感到极为不满。
接着,我听见长宁公主笑了一声。
“我从前还想让你认可我,想让你和其他父亲一样夸奖自己的女儿,现在……”
她直视那阴沉,眼底是翻涌的恨。
“父皇,你已经没有听话的女儿了!”
次年,长宁公主便做了一件大事。
此事要从三月初期,九州上下哗然一片说起。
源于北境的赵王爆出自己找到了失踪的皇子,上京血夜中唯一幸存的先皇血脉。
文王这头当即表示强烈质疑,称赵王是在民间抓了只狸猫装太子。
赵王则直截了当——不如大家一起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文王尚在犹豫,那羽都的新燕王却发出回应——好啊,那就看看。
就这样,是年五月,三王于北境边界的凌霄峰会晤,定皇子真假。
文王原本没带人同行,可他万万没想到,长宁公主竟偷偷上了去凌霄峰的马车,就这么爬到了新燕王榻上。
于是天麓宫少了一名公主,羽都飞燕宫多了一名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