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求和解的一方是我,因为我让蚩无方救了他。
那么……我该怎么还他?
他若是非常生气,我要怎么做?
奇怪。
这洞窟暗无天日,空荡幽冷,寻常人这般待着是不是会受不了?
可我不觉得。
我好像有一堆又一堆的事情可以思考,用血浇灌的时候想,摸蛇头的时候也在想。
皆关乎他。
直至一日睁眼,我发现蔷薇图腾中央多出了一株绯红妖冶的花。
这说明第一阶段已经结束。
我当即开始挖人。
然后抱起他。
“肉土”碎屑稀稀落落,和那绯红的花一样化成烟雾凭空消散,萦绕着怀中的沉眠。
——“修复躯壳仅是最基础的一环。”
——“关键在于唤醒魂灵。”
秘术之道回响耳畔。
小乌蛇仍旧盘在“肉土”上自行恢复,我则抱着怀中人行至洞窟最深处。
此处并非坚硬岩壁,满目是成片成海、如蒲公英般的绒草。
这些毛茸茸的纯白铺满洞窟上下,溢散出星星点点的萤火微光。
像是温软的巢。
——“招魂草顾名思义。”
——“长生骨则如催化剂。”
——“直至招魂草开出灵蓝花,便意味着死亡的躯壳中有魂灵苏醒。”
话音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以免疏漏。
将他放下时,自上而下的光有些晃眼。
原来上方的石笋堆中有一小片薄薄冰面,自其垂落一缕缕稀疏光线。
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外界的光了,这样似乎就能分辨昼夜。
但昼夜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春夏秋冬亦毫无区别。
我只是在他身旁躺下。
身体触及绒草的瞬间,飘飞在空气中的光点如秘术中所言,愈盛。
且组成一条荧光纽带,一端系着我的心脏部位,一端系着他的。
似乎没什么不舒服。
于是我侧躺。
一直看他。
——“那两个月你睡得怎么样?”
——“可我很无聊。”
脑海中忽然响起话音。
彼时他坐在树上晃腿,许诺只要我助他杀了蚩无方,他就为我解去不弃蛊。
而我让他别那么奇怪。
于是他如是问我,又托腮,说。
——“每天,我没什么事做,只能看你。”
——“一直看你。”
现在轮到我了。
我没什么事做,只能看他。
他生得实在好看。
当初从药汤中出来,看见他本人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好看得失真。
雪容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