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殷姝被休,要不是这些天她一直给二王爷炼药,无暇分身,她早就去找那个贱人狠狠凌虐一番了。
没想到等她忙完以后,那个贱人居然在安京失了踪迹。
她倒是想知道是谁比她下手还快,巴不得那个贱人去死。
吴氏眼眸微张看了殷姒一眼,又闭上了。
殷姒继续开口道,“如今这府上的大权咱们已经慢慢收拢回来,跟张姨娘的合作,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不……”吴氏淡声说道,“还得等等。”
“为何?”殷姒有点激动的站了起来,“殷嫦那个贱人都快贴到三王爷那里去了,女儿一定要狠狠的教训教训她。”
吴氏把绿茶轻轻拨开,起身走到了殷姒面前,“你若是真的怕,为何不直接给三王爷下点药?”
殷姒有点意外的看着吴氏,似乎没想到吴氏会支持她对三王爷用毒。
吴氏慈爱的摸了摸殷姒的脑袋,鼓励道。
“到时候你迷住三王爷,转身嫁给二王爷,不就能轻而易举的把三王爷拉到二王爷的阵营了吗?”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吴氏算是真正明白了,哪怕是做了主母,该狠的,还是要狠,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一切。
只有完全利己了,她才能有机会利他人。
如果她再不好好利用此次大权重新在握的机会支棱起来,到最后,镕儿跟姒儿还是会变回前段时间那样,处处仰人鼻息。
“母亲,女儿不想嫁二王爷……”殷姒立刻抗议,“你明知道二王爷他的……”
说着,她的脸不受控制的发了烫,“他根本就是带有暗疾,你这不是让女儿去送死吗?”
殷姒能想到的,吴氏又岂会想不到?
第两百六十九章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傻孩子,你要的不过就是那个头衔罢了,若是二王爷真要与你行夫妻之实,以你现在的制毒手段,撂倒一名男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殷姒沉默了。
她发现,自从母亲被贬为通房以后就变了。
以前为了维持体面,母亲的手段都在暗处使,如今她为了达到目的,连体面都不要了。
心中莫名的团起了一股闷气。
她现在很想把碧河捆起来,然后给她灌上哑药,再使劲的往她身上扎针。
但是,如今她的身边只剩下碧河了,她要理智。
拳头私下握得嘎吱作响,殷姒扬起一抹恬淡的笑,“母亲说的是。”
就在母女二人「母慈女孝」之际,一名小厮在门外惊慌失措的来禀。
“夫……惜君姑娘,出事了……”
一句「惜君姑娘」,成功让吴氏黑了脸。
也让她再次回到了现实——再怎么大权在握,她依然还是一个通房。
感觉到主子的不悦,绿茶对着门外低斥了一声,“何事慌张?”
小厮慌张的说道,“大少爷……大少爷他,毒害了老祖宗……”
“什么?”
吴氏跟殷姒满眼震惊的对视了一眼,第一反应就是:被算计了。
“姒儿,你着人悄悄从后门离府,去找二王爷。”
冷静下来后,吴氏第一时间就吩咐殷姒。
殷姒知道此事不能耽搁,立刻唤来碧河给了她信物,让她带着信物去找商瑁。
而自己则跟着吴氏一起前往福寿堂。
福寿堂中,因为门窗大开,房内的恶臭散去了不少。
何嬷嬷跪坐在旁边哭成了泪人。
殷镕浑身酒气,醒来觉察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并且像犯人一样压制在地上以后,狂躁不已。
“你们这些奴才,都在做什么?”
“还不放开本少爷?”
张芸娘站在一旁,向来妩媚的脸上神色复杂。
吴氏赶到后,张芸娘眉梢一挑,复杂的神色尽散。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大少爷这样,奴家着实不好处理啊。”
吴氏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张芸娘又说话了。
“所以奴家也只能找了下人去报了官……”说着,她还装模作样的吸了吸鼻子,掖了掖眼角,“毕竟这宁国侯府已经是风雨飘摇,再也经不起什么打击了。”
“姐姐您不会怪妹妹的,对吗?”
吴氏的脸瞬间黑沉了下去,碍于有下人在,一时半会不好发作。
殷姒防备的看着张芸娘,自从张芸娘这几个月学乖了以后,为人处世圆滑了不少。
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刺,偏偏又句句在理,让人揪不到错处。
要是她身后没人,打死她也不信。
吴氏想要反驳,殷姒拉住了她,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听到张芸娘说报了官,殷镕立刻对着吴氏喊冤,“母亲,孩儿冤枉,孩儿是被人打晕的。”
张芸娘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他,“大少爷,奴家也很想相信你,可是你这样浑身酒气的睡在这里,身边还放着一个碎了的空碗,又那么巧老祖宗咽了气,实在很难让人不惹人怀疑啊。”
殷镕双目通红的看了一眼跪坐在床前哭得撕心裂肺的何嬷嬷,又看回一脸无奈的张芸娘,睚眦欲裂,“是你,你们串通好了要陷害我。”
张芸娘一脸受惊,“大少爷,东西你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全府的人都知道,自从老祖宗生病后,就指定只让何嬷嬷在一旁伺候,奴家压根近不得这福寿堂半步……”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殷镕再揪着不放,就是他的无理取闹了。
殷姒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何嬷嬷的方向,尽管何嬷嬷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滂沱,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中一动,她鬼使神差的上前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的面容很平静,除了嘴唇的乌黑,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出她是中毒而死的。
第两百七十章
京兆尹很快就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慕容白。
“大人,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看到慕容白模样俊俏,张芸娘委委屈屈的就想往他身上凑。
慕容白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两步,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了床榻早已凉透的尸体上。
京兆尹捂着口鼻,恭敬的上前请示道,“大人,下官认为,先把一干可以人等带回大理寺要比带到京府县衙好。”
慕容白的目光在何嬷嬷身上打了个转,对京兆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
京兆尹神色一喜,急忙遣人把一屋子的人「请」到大理寺。
殷姒想要反抗,吴氏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张芸娘眼里闪过一丝得色,跟在她们后面。
殷镕被五花大绑,带在后头,再往后依次是何嬷嬷,还有在福寿堂伺候的其他下人。
慕容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在担架把柳氏抬走后,原先满是恶臭的床味道散去了不少。
他戴上了羊肠手套,以丝帕捂着口鼻,谨慎的敲打着床板。
终于,在枕边位置发现了一处空心。
他取出随身的小匕首往空心位置一撬,空心的床板轻而易举的被撬开了。
果然如他所想,里面空空如也。
枕边还放着一个早已被洗得发白的香包,他想了想,还是把香包以专门装证物的油纸袋装着带走了。
昏暗的牢房中,到处是喊冤声。
殷镕被关押在重点看守区域。
剩余的其他人都被男女分开,关在了一个老鼠遍地,满是跳蚤的房间里。
房间三面是高墙,只有一面是木栅。
感觉到有新鲜的血肉味,跳蚤争先恐后的跳到了「食物」的身上。
惹出了阵阵尖叫。
“啊……这是什么?”殷嫦崩溃的大叫。
她才从外面刚回府就莫名其妙的被抓了进来,对柳氏的死更是一无所知。
刺痒的感觉让她很快就在手上抓出了几条血痕。
指甲缝里还夹着几只喝饱了血的跳蚤。
其他的小丫头同样抓的满手发红,因为没有殷嫦的养精处优,所以她们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刺痒感。
张芸娘跟吴氏毕竟上了年纪,还能忍一下,但是很明显,她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殷姒看着其余的人在手上,脸上裸露的皮肤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
不由得拧眉看着自己那双白得没有任何生息的手。
看到女儿在一群跳脚的丫头里突兀的站着,吴氏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姒儿,你感觉怎么样?”
殷姒看了一眼牢里的其他人,再看了看吴氏,摇了摇头,一声不吭的走到了另外一个角落。
说来奇怪,原本不怕人,还在角落扎堆老鼠,在殷姒靠近的时候,纷纷跑得不见了踪影。
殷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到殷姒无动于衷,殷嫦想起了自己买到的小道消息,忍不住开口问道。
“二姐姐,你……你身上不痒吗?”
殷姒聊胜于无的搓了几次手臂,轻声说道,“还能忍受。”
殷嫦嘴角一勾,熟稔的走到殷姒的身侧,“二姐姐的忍耐力真好。”
尽管牢房充斥着一股怪异味道,她还是在殷姒身上闻到到了一阵浓郁的香粉味,似乎在有意掩盖着什么。
她心中更加笃定殷姒的脸痊愈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另一头……
在慕容白的注视下。
仵作顶着压力验完了柳氏的尸体。
“回大人,死者的脏腑,血肉,骨头早已从里往外腐烂。所以,恶臭才会如此浓郁。”
“死因……”
味道太呛人,慕容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仵作低头,“死者的喉咙以及胃囊还掺杂着漆黑的汁液,属下认为,毒杀无异。”
慕容白点头,转身对狱头吩咐道,“提殷镕到刑房。”
第两百七十一章
宸王府。
风尘仆仆的商璃刚坐下,一只浑身雪白的鹦鹉就热切的从窗外飞了进来。
“璃璃,璃璃。”
他手臂微抬,鹦鹉稳稳的落在了上面。
带着弯钩的鸟喙把绑在腿上的小小竹筒啄了出来叼到了商璃摊开的手掌上。
商璃迫不及待的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小小信笺。
信笺上只有简单的五个字:
安好,已南渡。
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在知道殷姝离开后,他传了信给燕江南,让他务必遣人在暗中护好她并不定时带消息回来。
这是这些天回来的第一个消息。
知道她安好,他就可以放心的安排其他事情了。
……
与此同时,才踏入南漠边境没两天的殷姝正在经历一场生死搏斗。
来到这个用古武的朝代,对她来说,不会内功就是最大的弱点。
不管她的速度多快,在有内力的大内高手眼中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儿戏。
偏偏对方还高看她好多眼,派了十几名杀手前来。
还没正式开打,殷姝就已经因为那些带着劲道的刀光剑影落在了下风。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一番缠斗后,她早已精疲力尽。
为首的杀手没有说话,眼睛一眯,举起弯刀正要一刀解决了她。
一道凌厉的刀气袭来,一个身背双刀,穿着火红色劲装,红布覆面的窈窕女子缓缓而来。
“月刹?”为首的黑衣人总算开口了,似乎有点意外。
被唤做「月刹」的女子眼神凌厉,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双刀齐出,窈窕的身姿翩若惊鸿,所到之处,黑衣杀手纷纷倒地。
为首的黑衣人眼看这次无法得手,立刻吹起一个响哨,带着剩余的几人落荒而逃。
月刹冷嗤一声,随即转身看向殷姝,眼中凌厉早已褪得一干二净。
带着殷姝跟二丫进了漠城。
期间,殷姝跟二丫眼底充满了警惕。
然而这种警惕,在月刹轻车熟路的带着她们到了一个凉粉摊子坐下后,就褪去了。
因为她说的是大安话。
轻轻的把凉粉推到她们面前,她的语气清淡的问了殷姝一句,“没事吧……”
轻柔的声音带有一股子江湖侠客的味道,让殷姝顿生好感。
“多谢相救。”殷姝拱了拱手,咬着不甚准确的口音与她道了谢。
月刹嘴角扯了一下算是给了她回应。
眼看殷姝面前的凉粉一口没吃便又要背起行囊带着二丫又要离开,她忍不住问道,“不吃点东西再走吗?”
殷姝操着一口蹩脚的大安混南漠口音说道,“额们不饿,得赶路了。”
月刹勉强只听懂了后面「赶路」两个字。
“你是南漠人?”她问了一句。
殷姝摇头,“额也不资道额是什么银。”
憋了一会,月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能说大安话吗?”
二丫忍不住捂嘴低低笑了一声。
殷姝一愣,看到她并无恶意,于是把口音稍微咬正了回来。
“此行匆忙,实在不宜多耽搁,恩人这次相救,小女子记下了,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于你。”
月刹点了点头,“横竖我也要来南漠处理一些事情,不如吃点东西,我们一同上路?”
“不必了。”殷姝礼貌一笑,带着二丫头也不回就走了。
二丫亦步亦趋的跟在殷姝是身后,还不时的回头看看那个威风的姐姐还在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