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舅太奶奶，丰哥儿听娘的，娘说怎么过就怎么过……”小包子挣脱黄氏的怀抱，跑到顾涟身边，拉住她的手。
等罗氏把长寿面端上来，小包子在众人的祝福语中吃完了，之后就是收礼物了。
柳家人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加上小包子的生辰也是早上才知道，没有一点准备，所以那些新衣服，新鞋子的是送不了了。
最后黄氏给了个封着八文钱的红包，罗氏的则是一个五文钱的。
对于顾涟没来之前，连一副十文钱的药都买不起的柳家，这次能封个几文钱是非常大方了。
柳庆阳送的是一对竹蜻蜓，在手上一转就可以飞到天上。
小包子是极其喜欢这个玩具的，开心的说完谢谢舅舅，也不管风大雪大，就跑去院子玩起来。
顾涟追出来拉住他，非要玩多两下才愿意回去。柳云锦姐妹俩送的是，用茅草现场编织的几只小动物，有蝴蝶，蜻蜓，蚱蜢。
顾涟看见了都直夸心灵手巧，编的是活灵活现，就算是跟真的放在一起，离远一点看，都分不出真假来。
到了晚上，大家吃了一顿饭，小包子的生辰就算是过了，从明天开始，他就是六岁的小少年咯。
虽然一直有跟着顾涟识字，顾涟还是打算过完年，就把儿子送到丰谷镇的瀚海书院去读书。就跟现代的孩子上幼儿园似的，到了年龄还是认识多点朋友为好。
又住了十来天，大雪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涟沮丧的叹了一口气，跟顾奶奶说道“看来要在大舅公家过年了。”
“呵呵……在舅奶奶家过年不好吗？还有一个多月，就算现在雪停了，你们也赶不回去。”黄氏还没等顾奶奶说话就先开了口。
“那我们又多打扰嫂子一段日子了。”顾奶奶回以黄氏一个微笑。
顾涟想着出发前，答应过顾大夫，会在过年的时候赶回去，陪他一起过年的。
如今看来要食言咯，不知道老头子过年的时候，孤零零一个人，会不会暴跳如雷，骂自己不讲信用，哎哟，想想就头疼。
自己回到家，不知道师傅怎么耍赖呢，说不定会离家出走哦。
别看顾大夫这个人，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的模样，私底下就是一个老顽童。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病人或者陌生人面前，一个仙风道骨像老神仙似的大夫，在自己亲友面前变成一个抠脚大汉的样子。
顾涟第一次看到师父真面目的时候，直觉得三观尽毁。实在想不出来，她拜了个什么样的师父，人前人后变化如此大。
顾大夫还振振有词的说道“我是一个大夫，在病人面前不成熟稳重点，人家怎么会相信我的医术。在家人面前要是还装模作样，我不累啊。我收你做徒弟，就是看上你丝毫不做作的样子。”
顾涟听了当时就回以呵呵两字。感情你自己装模作样，还不允许我也有样学样咯。
而此刻，在丰谷镇杏林春医馆给患者诊断的顾大夫，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头，心想着老头子又没有感染风寒啥的，一连打了这么多喷嚏，肯定是我那可爱的小徒孙想我了。
一想到小徒孙就忍不住念叨，这都离开两个多月了，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吧。
下这么大的雪，也不知安不安全，我的乖徒孙这段日子有没有瘦了，有没有想我啊。
殊不知，被顾大夫念叨的两人，在确定过年前回不了家之后，现在正没良心的讨论，过年的时候要买什么年货呢。
如今才十一月中旬，就想着过年的事了，这母子俩心也太急了点。
第107章 小沟村的年夜饭
一转眼，就过了腊八节，还有二十来天就是除夕了。
往年柳家穷，年货什么的，那是一概没有，门口买副对联贴上，除夕那天晚上有顿白面饺子吃，都算奢侈了。
今年祖孙三人在他们家过年，柳家没钱置备年货，被顾涟看在眼里。
所以到了农历十八这天，趁着不下雪，路面没有冰雪覆盖，驾着自己的马车，带上儿子，奶奶，柳庆阳，柳云朵姐妹，一起去罗阳镇买年货去了。
一路上，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花了一个半时辰才到达。
罗阳镇虽然属于偏僻之地，穷人也多，耐不住到了年关，除了小沟村这种穷村子，只要是手里有几个余钱的人家，都舍得买点年货待客的。
顾涟赶着马车进到镇子，由于这里没有专门放马车的地方，于是来到上次的客栈，给了老板娘五文钱，让她放半天。
老板娘还记得祖孙三人，接过钱笑眯眯的保证，绝对把马车看好，还可以帮她把枣红马喂饱，如此几人才放心的去逛街。
这次买年货，主要是粮食，肉，衣服这些。
小小的一个罗阳镇，只有两条街道，现在年关了，好多村里的村民会带点家里的东西出来卖掉，换点银子购买年货，所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大家先去粮食铺子买了五十斤大米，二百斤白面，一下子买这么多，主要是不想经常来，如今天天下雪，来镇上一趟并不容易，所以能买多点就买多点。
又去肉铺那里买了半扇猪肉，天气冷，吃不完可以装到水缸里放到院子冻上。
米面和肉买太多了不可能扛着逛街的，于是叫柳庆阳搬到客栈那里，等会回家的时候看看是不是请辆牛车拉回去。
顾涟带着几人继续逛街，路过一个摊位旁边，发现摊主卖的是羊肉，于是又买了七八十斤。叫摊主帮忙送到客栈给柳庆阳，就说是她买的。
离开羊肉摊，一行人进了杂货铺，买了调料，盐，油，糖，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来发现店里还有玉米酒卖，又买了二十斤。
然后才去买布料，顾奶奶和柳云朵姐妹俩非要自己做，只好买够一家人每人能做一套长衣的布料还有棉花。
由于上次来的时候，每人都送了首饰，所以这次是不打算买了。李家沟村民们送有山货和坚果，这些也不用买了。
剩下的就买了红纸，红枣，瓜子，柳家穷，没有养鸡鸭之类的家禽，顾涟只好又买了几只鸡。
这些东西放到马车里面不实际，于是在回客栈的路上，花三十五文钱雇了一辆牛车，帮忙送回小沟村。在客栈一人吃了一大碗焖肉面，才挺着肚子离开。
回去的时候，顾涟赶着马车在前面走，柳庆阳则是坐在牛车上，顺便看好年货。又是晃晃悠悠的一路回到柳家。
把东西从牛车卸下来，又请赶车的老汉进家里喝了碗热茶，结清车费。
等他离开之后，柳家众人才开心的围着年货，直说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实在是太破费了。
顾奶奶看着娘家人的样子，心里倒是感觉挺幸福的。她帮不了他们众多，那就在生活上改善吧，今年大家一起过个好年。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的女眷，除了顾涟这个手残党，其他人全部赶制新衣服新鞋子。终于在二七十那天全部做好，就等着初一那天穿上了。
二十八，二十九两天，全部女性一起蒸包子，馒头，炸糖环，油糕；
顾涟还让做了十多斤花生糖，又加上各种干果弄成简易版的沙琪玛。
第二天，年三十，一早起来，就吃到了黄氏婆媳煮的肉沫面。
早饭过后，开始杀鸡贴对联。由于今年柳元华，柳元乐两家一起吃，所以杀了两只鸡。
顾涟母子还有柳云朵姐妹俩负责贴窗花。用红纸剪了喜鹊登梅，平安如意，金元宝，福字的窗花，贴在柳家破旧的茅草房，增添了过年的气氛。
大门口的对联还有门神，是柳大河父子贴的。
到了中午，柳家男人去给祖先上坟，女人负责做年夜饭。
今年顾涟买了这么多年货，所以年夜饭挺丰盛的。两只猪脚拿来炖黄豆，排骨做成蒜蓉蒸排骨，腐竹闷腩肉，萝卜炖羊肉，酸菜炒五花肉，一个酸辣白菜，顾涟自己动手做了一只白斩鸡，剩下一只炖蘑菇。
等到下午祭拜的男人回到家里，年夜饭刚刚做好。
由于人多还是分了两桌，等菜一一端上来，众人的眼睛都蹦出火光来，实在是太丰盛了，全是肉啊，味道极度勾引人。
当看到今天的主食是大米饭之后，那饥渴难耐的眼神更加明显。
罗阳镇适合种植的农作物是小麦，玉米，大米饭只有有钱人家可以经常吃，想不到今天自己也能吃上一碗，这么珍贵的食物。
于是大家用虔诚的目光望着大米饭，小心翼翼的放了一口进嘴里，仔细的咀嚼才吞到肚子里。
原来这就是米饭的味道啊，松软可口，味道清香。跟面粉比又别有一番滋味，各有各的好吃。
柳家众人都是吃了一碗白米饭，盛第二碗才开始品尝满桌的好菜。
顾涟把玉米酒拿出来，除了小包子，每个人都喝了几杯。由于这种酒度数低，就是柳云朵姐妹俩，喝下去只有脸红不会醉。
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被夸好吃，除了顾涟做的白斩鸡，都说味道太清淡了，还是炖着香。
于是顾涟一个人吃了一只鸡，她可是觉得非常好吃。这样做出来的鸡肉，嫩滑，原汁原味，沾点自己调的葱姜酱油汁，恨不得把骨头都吞进肚子里。
年夜饭过后，大家坐在一起边烤火边磕唠，就等着子时一过，放新年的第一炮呢。
戊时，柳家几个女人到厨房里包饺子。虽然长年累月吃不到一顿肉，托顾涟一家的口福，最近一段日子把以前没吃的肉都吃了。
加上今晚的年夜饭全部是肉菜，所以晚上的饺子除了白菜猪肉馅的，还包了酸菜肉馅的。
剩下的众人就吃着瓜子花生，谈谈年后的庄稼种植，畅享一下每天都有肉吃的完美日子。
第108章 返程
大家畅享未来之后，正准备吃饺子呢。不知村子里谁家，响起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柳庆阳几兄弟全部放下碗筷，拿起顾涟买的鞭炮，来到大门口用竹竿挂起来。
柳庆云手上拿着竹竿，柳庆和点燃鞭炮之后，捂住耳朵就跑到院子里面躲起来。
众人把头探出门口，等着鞭炮一路带火花，噼里啪啦的烧完。各自道完新年好，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回房里睡觉去了。
除了柳大河兄弟三人，其他人都熬不住了，躺在床上不到一刻钟，个个都进入梦乡，睡得十分香甜。
初一早上，所有人都睡到辰时才起来。各自穿上新衣新鞋，打扮一新。先向家里的长辈拜年，收了红包之后，才跟平辈互相送上祝福语。
小包子最小，收了七个红包，最少的一文钱，最多的是顾涟给的，有一钱银子。
这些红包他非要自己收，不愿意交给娘亲。说回家的时候，要买礼物送给自己丰谷镇的小伙伴。
然后跟着柳庆他们到村子里拜年，直到中午才回来。收获了一堆花生，板栗这些坚果。
柳家今年准备了花生糖，瓜子，松子仁，惹来了一泼一泼的孩子前来拜年。柳庆阳他们全村拜了一遍回来，还有孩子上门。
初二，柳氏带着李成光也回了娘家，住了两天晚上才回去。
就这样，热闹的过完新年，一直到三月初，大雪才停下来。
这个时候顾涟一家要离开了。所有人都舍不得，柳家众人送了她们一程又一程，直到罗阳镇才停下来。
特别是黄氏和朱氏两个嫂子，哭着叫顾奶奶明年还回来看她们。顾奶奶红着眼睛答应了，让他们有时间也可以来静安府看自己。
千言万语道不尽，终将踏上了回家的路。
顾涟在外面驾着马车，柳家众人看着渐渐模糊的影子，最后看不见了才回家里去。
出了罗阳镇，一直到庆平县，顾奶奶整个人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顾涟叹了一口气，也没法安慰她。
没离开之前，顾涟问过柳家众人，愿不愿意离开小沟村，跟她到静安府这边生活。
他们思考良久放弃了。说小沟村虽然穷，好歹还有几亩薄地，一间茅草房，上能遮风避雨，下能有口稀饭喝。
再加上柳元华兄弟俩年纪大了，柳家大房一脉单传，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在罗阳镇，所以不想离开。
柳元乐倒是有两个儿子，只是两个媳妇不想离娘家太远。
他们这边的风俗都是就近嫁人，很少有远嫁的，所以没什么大灾难都不会离开老家。
柳大江倒是有两个儿子，奈何都是没什么志向的，只愿意在爹娘身边孝顺。
就这样，顾涟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家三口。只是临走之前每家给了三十两银子，让他们自己收好，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在罗阳镇，聘礼大多在一到三两银子之间，十两银子就能起座不错的房子。所以这三十两银子，足够柳家孙子辈娶妻建房了。
私底下，还给了柳云朵姐妹，一人五两银子，说她们现在长大快要议亲了，说不定成亲的时候自己没时间来。这银子就当自己给她们添妆了。
柳家大姐的儿子，自从老娘过世之后，就没去过舅舅家。
最近从别人口中听到舅舅一家过上了好日子，一打听才知道，是老娘那失踪几十年的妹妹回来了。
而且还是个有钱人，来的时候买了一车礼物，舅舅家过年的年货都是她准备的。所以动了也去看看自己这个二姨的念头。
谁知自己家那凶婆娘也知道了，非要跟着去。他要是敢拒绝，晚上就跪搓衣板跪到天亮，没奈何，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小沟村。
当两人来到柳元华家的时候，顾涟一家已经离开三天了。
柳家众人看着夫妻俩，当知道他们是想来见顾奶奶，希望能分点顾涟她们送的礼物时，柳大江三兄弟带着自己婆娘，把他们夫妻俩，揍了个鼻青脸肿，直接赶出小沟村。还扬言日后再来，来一次打一次。
夫妻俩被打的连滚带爬的出了村子，互相埋怨不应该跑来找罪受。
又一边骂骂咧咧的，说两个舅舅太过分，贪了本应该有他老娘的那份礼品。
对于这些，顾涟是不晓得了。一路除了下大雨，其他时间都在赶，一个月后，终于回到熟悉的地方，丰谷镇的家。
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午，她稍微休息了下，就跑去杏林春找顾大夫赔罪。哪知道，去到那里居然不开门。
她又跑去莫书名家，问他是怎么回事，顾大夫去哪里了。
莫书名见到顾涟回来，高兴万分。告诉他，过年前顾大夫有事，去京城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刚开始，他跟秦树华还开门营业，开了一段时间，没有大夫坐诊，病人都跑去其他医馆看病了。
有时候好几天才来个顾客，是拿着药方来抓药，所以这段日子他俩都在家里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