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干净,没有小妾,没有通房。
哪怕她佯装大度地想给身边的丫鬟开脸,也被夫君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为此,还破天荒地与她冷战了半日,并警告她,以后不能再做类似的事。
想到这些,萧茵脸上的笑容就没淡下来过。
“母亲,女儿在和你说话呢!”因为心里有气,吕萱燕说话都任性了几分。
“不过是小矛盾,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怎么是小矛盾了,明明就是安平县主故意找茬刁难!”从没吃过亏的吕萱燕,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萧茵用牙签戳了一个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把籽吐在了丫鬟摊开的手心上。
“你今儿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吕萱燕后知后觉,也想到这一点。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火气才那么大!
嘴硬地说道:“母亲,女儿的身份在那里,谁敢利用女儿?女儿只是单纯地看姬瑶不顺眼。”
“皇上亲自赐封姬瑶为安平县主,私底下,你也别太过了。”
吕萱燕不满,“一个土匪窝里出来的丫头,居然还有封号?皇上不过是看在姬将军的面子上。可姬将军在洛水待了十八年,谁知道他现在是忠的还是奸的?
别说十八年了,就是明儿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姬将军真有那么忠心,又怎么会在洛水待那么久?就怕他明着镇守洛水,私底下早就与北漠勾结上了。”
“闭嘴!”萧茵训斥道,“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不能怀疑姬将军!”
吕萱燕嘟囔了几句,声音很小,脸上一副桀骜不驯。
显然并没有把母亲的话听进去,不过是碍于母亲的威严,暂时压住了心里的不满。
从卧房出来,吕萱燕气呼呼地朝外院走,刚走到二门,就看到从书房过来的吕伯思。
“萱萱,怎么气呼呼的?”吕伯思虽然出身寒门,可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儒雅气息。
再加上这些年身在高位,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像现在,他脸上只是带着习惯性的笑纹,可总能给身边的人温和的气息,忍不住想要接近。
于是,吕萱燕一股脑地说出了心里的烦躁,与之前被训斥的事儿。
吕伯思眼底的柔和更深,“你呀,明知道你母亲最不喜欢你惹是生非,你非要触你母亲的霉头,活该你母亲训了你。”
吕萱燕撇嘴,“父亲,女儿只是实话实说,被女儿嫌弃的人还少了吗?之前母亲就从来不训斥女儿,今儿也是女儿倒霉,遇到母亲心情不好。”
“你母亲不是心情不好,当年,你母亲和皇上,还有姬将军都在皇学,有同窗的情谊。皇上与姬将军的兄弟情谊,岂是你这个做晚辈能置喙的?”
吕萱燕不以为意,“女儿的怀疑也没有错啊,十八年过去了,谁知道姬将军现在还是不是忠臣。”
“你有自己的想法,说明你是认真分析,仔细思考了的,可这些话,你不应该当着你母亲的面说出来……”
吕伯思耐心教导,“姬将军对皇上的忠心,对大黔的忠心,大家有目共睹,就是你母亲与姬将军也有几分情谊。”
吕萱燕愈加不屑。
不过是个土匪头头,人脉那么广,口碑那么好有意思吗?
劝解了吕萱燕几句,吕伯思回到了卧房。
萧茵正在对账,听到动静,只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吕伯思看到萧茵收回了目光,眼底的笑意带上了些许嘲讽,转瞬而逝。
“怎么今儿就在对账了,不是还有几日吗?”吕伯思边说,边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先前守在萧茵身边的丫鬟主动退出了房间。
“趁着这几日有空,本宫先整理出来,过两天,本宫想进宫一趟。”
“要我陪你吗?”
萧茵很满意驸马的识时务,开口却是拒绝了,“不用,皇上派了公务给你,正事要紧,本宫就是进宫找敏妃叙叙旧。”
屏幕后面,吕伯思嘴角上挑,温和的笑纹刻薄到了极致,“难得你与敏妃关系好,时不时地进宫叙旧。”
“本宫与敏妃倒也投缘,十几年的交情,一段时间不见她,还怪想她的,岁数大了,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有个谈得来的,也是本宫的运气。”
“对了……”吕伯思一边整理领口,一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姬将军回来有几日了,可有进宫看望过敏妃?”
“姬将军是臣子,就算他是敏妃的长兄,也不能随便进宫,钟氏那边,可能是姬将军府上事情还没归整好,没见她有什么动静。”
顿了顿,接下来的话不知是说给吕伯思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本宫明儿试试敏妃的口风,若是她能回定国公府省亲的话,姬将军那边肯定是能抽出时间的。本宫想,皇上那边应该也没问题。”
第90章 鬼剃头
“这个办法不错,与其让钟氏进宫,不如让敏妃回定国公府省亲,这样还能见见其他人。到时候,你也可以在一旁帮衬帮衬。”
萧茵对吕伯思的提议不置可否。
一夜无话……
翌日,萧茵才刚帮吕伯思穿戴好,吕萱燕身边的丫鬟就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出事了!”
“怎么了?”萧茵吓得手一哆嗦。
吕伯思也紧张地看了过去。
“郡主、郡主的头发、没、没了!”
萧茵带人急匆匆赶到吕萱燕院子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辱骂和哭声,夹杂着时不时摔东西的声音。
萧茵立即让人守在院门口,自己率先进去了。
吕萱燕还穿着中衣,身边两个丫鬟极力劝说,可吕萱燕哪儿听得进去,张牙舞爪到筋疲力尽,一大早就把自己折腾得大汗淋淋。
声音的嘶哑,不过是先前叫嚣得太厉害。
可都这样了,吕萱燕还不消停。
“滚!都给本郡主滚出去!滚出去!”
情绪太激动,吕萱燕不断地干呕。
萧茵身边的嬷嬷忙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抱住了吕萱燕的胳膊。
手不能动,还有脚啊。
吕萱燕拼命扭动身体,双脚不停地踢踹,哪怕被嬷嬷抱着,强行提了起来,两只脚还在奋力挣扎。
“吕萱燕!”愤怒中,萧茵叫了吕萱燕的名字。
“父亲,母亲,你们看女儿,女儿的头发没了!”
愤怒过后是担心和委屈。
吕伯思上前,从嬷嬷手里接过吕萱燕,牵着她走到床边,“萱萱不要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吕萱燕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几分依赖的。
眼泪巴巴的模样,一脸委屈。
“怎么回事?”萧茵看着女儿的光头,问着她身边的丫鬟。
“公主,奴婢也不知道……”丫鬟吓得跪在地上,“昨儿是奴婢守夜,可不知为何,到了半夜奴婢就困得睡着了,今儿叫郡主起床的时候,就发现郡主的头发没了。”
萧茵黑沉着脸。
这里是公主府,敢在她公主府里动手,是对她的挑衅!
“公主,驸马。”
府医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赶到。
萧茵朝吕萱燕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先看看。”
“是,公主。”
府医上前,帮吕萱燕检查。
哭闹后的吕萱燕,体力不支,难得没有继续作妖。
府医仔细检查后,对萧茵说道:“回公主,郡主的头发是被人用剃刀剃掉的。”
吕萱燕打了冷颤。
脑海中立即有了画面。
冰冷的,折射着寒光的剃刀在她脑袋上放肆游走,剃掉了她所有的头发,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还只是头发,万一下次就是她的脑袋了呢?
打了个冷颤,可怜兮兮地看向父亲。
吕伯思也是蹙眉,身上的温和也凉了几分。
“而且……”
府医的迟疑,让屋内众人脸色很难看。
“而且,郡主的头上还被人涂了药膏,具体是什么药膏,要臣分析过后才知道。”
“母亲,女儿是不是被人下药了,以后都不能长头发了?”吕萱燕紧张地问道。
萧茵看向府医。
府医叹气,“公主,臣现在也不知道药膏的成分,无法回答。”
“拖出去斩了!”心里的恐惧变成了迁怒。
吕萱燕指着府医,大吼,“庸医,要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斩了!”
“放肆!”萧茵这话是对吕萱燕说的,“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嬷嬷,看着郡主。”
冲府医递了个眼色,萧茵率先出了门。
吕萱燕还想哭闹,吕伯思上前安抚,“你母亲正在帮你想办法,你也懂事些,不要让你母亲生气。等查清楚药膏的成分,府医就会配药,府医不行,还有太医,你这般狂躁,伤的还是自个儿的身体。”
“父亲,万一……”
“哪儿有那么多的万一,是病就有药,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先平复下情绪,爹爹稍后再过来。”
吕萱燕抽着鼻子,勉强点头。
那边,萧茵带着府医到了花厅,赐了座。
“郡主的头发,还能长出来吗?”这也是萧茵最关心的。
“回公主,微臣还没听说过能让人不长头发的药水。当然,或许是微臣孤陋寡闻,没见识到。不过,据微臣的初步估计,郡主的头发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萧茵这才缓了缓情绪,“那你先配药吧,这边,需要郡主忌口什么的吗?”
府医想了想,“回公主,郡主这边,少吃辛辣,忌海鲜,保持平和的心态,微臣最多两日就能配好药。”
有了府医的保证,萧茵心里才算是彻底放心。
对府医的能力,她还是肯定的,毕竟曾经也是太医院的太医。这些年,公主府里的主子,也都是他在医治、调理。
府医离开后,萧茵召来了公主府的护卫。
堂而皇之潜伏进来,偌大的公主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这次只是恶作剧,万一下次就是要人命呢?
萧茵心里隐隐不安。
可昨晚巡视的几人,愣是没有发现半点端倪,只能说,对方武功高强,能在公主府里来去自由。
萧茵只按照规矩给了几人相应的惩罚,没有过于苛刻,并不是因为心善,而是现在正是需要用人之际,她留着有用。
“要不要向皇上借几个人?”吕伯思关切地问道。
萧茵摇头,“不知道那些人是冲着谁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先……暂时不用。”
以前夺嫡的时候,因为她与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关系,那些找不到机会对皇上下手的人,就把目标转向了她。
那些年,她明里暗里遭遇了不少黑手,甚至是暗杀!
可不管怎样,她都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身后,这也是她这些年能享受尊荣的原因!
所以,这些人是针对她,还是针对皇上,又或者是公主府里的谁?
“姬将军这次回朝,朝中局势的平衡被打破,再加上皇上借此机会成立了疾风营,肯定引来了某些人的不满……”
吕伯思分析道,“之前皇上就有成立疾风营的打算,可惜被首辅大人压着。这次,皇上先斩后奏,首辅大人怎么会吃下这个哑巴亏。可是……”
第91章 兴趣正浓
想到了什么,吕伯思摇头,“这不是首辅大人的作风,他就是要压制皇上,也不会从我们公主府入手。”
首辅的手段向来犀利,不留后路。
剃掉吕萱燕的头发,这是给谁警告呢?
“本宫认为,这次是冲萱儿来的。”
“公主?”
“萱儿的性子,我们都清楚,没准在外面得罪了人,人家碍于身份不敢明着报复回去,只能下黑手了。”
“谁家这么有能耐?”吕伯思语气中的调侃,简直不要太明显。
“别小看了那些世家,谁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这件事……”
“本宫会处理。”
不管对方是故意针对也好,小惩大诫也好,冒犯公主府是真,动了她女儿也是真。
她的女儿,她自己会教导,用不着一个外人插手。
不过是大黔的臣子,就敢插手公主府的事儿,这么清闲,那就找点事情给他做好了。
……
马车上,姬川晋因为心里有事,又不能找人分享,扭动着身体,很不安分。
钟氏看着碍眼,在他屁股上打了好几下,他也没消停下来。
姬瑶想问,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看姬川晋忍得那么辛苦就知道,肯定是不能说的了。
下了马车,姬川晨牵着姬瑶的手,把她送到皇学门口,“囡囡,今儿萱郡主不能再找你麻烦了,你在学院要开开心心的。”
姬瑶瞪大了眼睛。
所以,是她想的那样吗?
姬川晨刮了刮姬瑶的鼻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哥说了,囡囡只管开开心心就好,其他的,有大哥。”
至于罪魁祸首姬熹?
呵呵,好戏等着呢!
姬瑶背着小挎包,里面除了课本,就是她的小零食,红杏跟在她身边,黄桃提着食盒,先到了饭堂。
昨儿从杨氏那里带回去的凤爪,姬瑶都带到了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