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没有不喜欢二婶，就是不喜欢二婶说的话。”
“二婶说什么了？”
“二婶说娘不如她……”姬瑶小嘴利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背后告黑状有什么不对，“瑶瑶不喜欢二婶说的话，在瑶瑶心里，娘是最好的娘，比二婶好很多很多！”
肉嘟嘟的手臂朝两边伸展，姬瑶极尽所能地演示着她嘴里的「很多」是多少。
钟氏早就红了眼眶，捂着嘴悄悄擦眼泪。
她就知道，她的囡囡是最乖的囡囡，也是最爱她的囡囡。
姬川晨扯了扯姬瑶的裙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之前二婶也经常这么说吗？”
“偶尔，不仅二婶说，孙嬷嬷说，柳姐姐也说……”姬瑶的黑状越告越顺口，“之前瑶瑶听不懂，可现在瑶瑶长大了，能分辨她们是好心还是坏意。”
“还好心坏意呢！”姬川晨敲着姬瑶的小脑袋，说道，“你不是长大了，是脑袋进水了，别水晒干了，你又傻了。”
“娘，大哥欺负我！”姬瑶现在告状越来越自然。
话音一落，钟氏就把姬瑶接过去了，顺手在儿子身上拍了两下。
力道不大，可猝不及防，姬川晨夸张地咧嘴叫疼，姬瑶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铁憨憨姬川晋接过大哥的接力棒，继续扎心，“还说自己不傻，十个珍珠丸子就把你收买了，蠢得我都没眼看。”
话音一落下，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钟氏的竹笋炒肉。
回到里屋，姬瑶看着墙边的小行李，问道：“娘，这些都是不要的衣物吗？”
“一部分是你穿不了的衣服，娘准备拿到「济慈堂」捐出去，一部分是给你带的换洗衣物，过两日娘带你到外公家住两天。要端午了，我们娘俩出去逛逛。”
“爹呢？”
“爹和你二叔、三叔有事要做。”
姬瑶眼睛一支棱，这是要干一票大的吗？
姬瑶是第三天跟着钟氏下山的，同行的还有三哥姬川晋。
钟氏带了一个嬷嬷，连同姬瑶身边的两个丫鬟，姬川晋比较光棍，一个人提着一个包裹，那是钟氏提前让人收拾好的几件衣服。
下山的路很平坦，进了小镇，镇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气。
马车摇摇晃晃，畅通无阻地出了小镇，朝镇子的另一边驶去。
姬瑶一路上仔细瞧了，或许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镇子里居住的地方很集中，不管穷富，大家都挤在道路通畅的小镇中心地带，这也让周围显得十分空寂。
特别是出了小镇，朝村子里驶去的时候，整条路上没有一个人。
“囡囡你不记得了，外公和外婆在小镇西边的村子里，我们桃花寨在小镇东边的山上，每次去外公家，都要横穿小镇。”见姬瑶小脑袋左顾右盼，一路上就没停下来过，姬川晋主动解释道。
杨氏早就在村口等着了，见着马车跟着上了马车，把姬瑶抱在怀里。
“囡囡，外婆的乖孙，想外婆了吗？”
第14章 我是土匪，我骄傲
“想了，瑶瑶这里想了……”姬瑶指着自己的小脑瓜，认真地说道，“瑶瑶可想可想外婆了。”
“外婆的囡囡最乖了。”杨氏笑得见牙不见眼。
“外婆，我也想你了。”
“晋哥儿也乖。”杨氏的敷衍太不走心了。
舔着脸凑上的姬川晋立马就黑了脸，转身，看向一边。
马车停在了一青砖瓦房前。
姬瑶暗戳戳地看了一眼周围。
村子很破败，到处都有被掠夺的痕迹，多以泥房、木房为主，钟家的这三间青砖瓦房虽然很破旧，却也格外显眼。
矮子堆里充高个。
即使掉着墙灰，可青砖瓦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囡囡来了。”
姬瑶一进门，就被钟德抱了过去，“外公给囡囡留了猪脑花，走，我们吃猪脑花去。”
姬瑶吓得一激灵。
她倒不是对猪脑花有什么偏见，只是一来就这么重口味，真的好吗？
“厨房有你喜欢的卤猪脚，别多吃。”
好不容易被杨氏想起来的姬川晋，听到外婆的话，也屁颠颠地到了厨房。
杨氏带着钟氏到了侧屋。
姬瑶和姬川晋在厨房吃得满嘴是油，被钟德抱回堂屋的时候，正好看到钟氏跟在杨氏身后，两人一起进门。
钟氏的眼睛有些发红，显然哭过。
“你们回来得正好，明儿外婆准备包粽子，囡囡喜欢鲜肉馅的，外婆让你外公特意给你留了五花肉。”
“腊肉豌豆馅也不错。”生怕自己被忘记，姬川晋跳了出来。
“都有，都有。”
姬川晋是坐不住的性子，因为经常到村子里，所以他有自己的小伙伴，勉强听着大人们聊了两句，准备去巡视自己的国土与臣民。
“三哥，我和你一起。”姬瑶从钟德腿上滑下来，甩着小短腿跟了过去。
钟氏在后面嘱咐了两句，话音还没落下，两个小家伙就没影了。
“三哥，我们去哪儿？”姬瑶一脸兴奋。
“去找牛蛋。”姬川晋目的明确。
“牛蛋是谁？”
“牛蛋是我麾下第一大将。”
姬瑶嘴角抽了抽，十分配合地问道：“三哥手下有多少大将？”
“你三哥不是谁都收的，要做我的跟班，必须得是智勇双全。”
自己都是个铁憨憨，还智勇双全。
姬瑶悄悄翻了个白眼。
姬川晋熟门熟路到了村子的后山，山脚下果然聚集了一群小伙伴，有男有女，正在挖野菜，捡柴火。
“牛蛋！”
姬川晋大吼一声，小家伙们纷纷抬头，为首的两人径直走了过来。
“老大！”
哟呵！
等级森严，还十分尊敬。
“大小姐……”
“大小姐！”
“啊？”姬瑶不明所以地看向姬川晋。
姬川晋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头，“不错……”
“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
姬川晋傲娇地挺着小肚子，“提前告诉你们，你们都做好了准备，我还怎么突袭检查？”
“老大英明。”
这马屁……
姬瑶给一百零一分，多的一分就是让你们骄傲的。
“大小姐。”几个小伙伴再次看向姬瑶。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小朋友也不例外。
姬瑶长得粉雕玉琢，精致得像个瓷娃娃，被姬如风和钟氏，还有三个哥哥娇养着带在身边，吃穿用度不说是最好的，但绝对是精细的。
村子里的小伙伴羡慕的同时，也不敢靠近。
“什么大小姐，不过是土匪的女儿。”
不合时宜的声音如期而至。
不等姬瑶开口，姬川晋就双手叉腰，雄赳赳地怼过去了，“土匪怎么了，吃你家粮还是住你家屋了？你别看不起土匪，有本事，你别吃土匪家的猪啊！
王大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我家囡囡就是大小姐，是村子里的大小姐，还是土匪窝的大小姐，有本事，你也混个大小姐出来啊！”
姬瑶捂脸……
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个铁憨憨。
王大丫扔下手里的镰刀，直接怼到姬川晋跟前，“我没吃你家的猪，土匪家的猪都是抢别人的，我才不吃你们家的猪。”
“爱吃不吃，说得好像你家买得起似的。”
“你……‘“怎么，我说错了吗？村子里就你家最穷，好好挖你的野菜，别今天晚上连野菜都吃不上。”
“我家吃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家是穷，可我家赚的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银子，再穷，我家也不会杀人越货！”
周围的小伙伴往后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
姬川晋气得哇哇大叫，“你家清白，北漠蛮子进村的时候，你别求到我家啊！没我们桃花寨，你看你还有命活不！”
“你、你欺负人！”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王大丫心里一阵后怕，可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
都是这个小贱货！
她不过是说了两句大实话，就被姬川晋针对了！
看着小伙伴们和姬川晋同仇敌忾的目光，她就不甘心！
杀猪匠的外孙女，有什么豪横的！
满意地看着王大丫落荒而逃，姬川晋雄赳赳地冲姬瑶扬了扬头。
厉害啊，我的哥！！
没看出来，这个铁憨憨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老大，这次你和大小姐准备待多久？”
“端午之后才回去，具体看情况。”
“还有两天才端午，这次老大待得时间久一点，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山？”
进山做什么？
当然是打猎。
姬瑶看着一群十岁上下的小伙伴，心里直摇头。
细胳膊小短腿的，打猎？
下套都费劲儿。
“看情况吧，你、还有你，你们跟我到附近走走。”既然来了，当然要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一番。
别看姬川晋岁数小，可很有领地意识。
回头看了姬瑶一眼，剩下的几个小姑娘立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老大您放心，我们看着大小姐。”
“囡囡，你暂时留在这里，三哥很快就回来。”
不给姬瑶回答的时间，姬川晋带人走了。
“大小姐，这是我刚摘的果子，洗过了，给您吃。”一七八岁的小姑娘递上一红里透着青的果子，怯生生地对姬瑶说道。
第15章 双重身份？
姬瑶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果子，没打算吃，摇头道：“不用，你好不容易摘的果子，留着自己吃吧。”
小姑娘小脸红通通的，因为姬瑶回答了自己的话而兴奋，可又因为姬瑶拒绝了自己而失落。
“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
姬瑶不想因为自己的乱入而打扰到小伙伴们的活儿，左右看了一眼，走到树下坐下。
黄桃与红杏都是第一次跟着姬瑶出门，对村子里的小伙伴并不熟悉，两人规矩地坐在姬瑶身侧，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小伙伴们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捡柴的几个捡得差不多了，都悄悄地走向了姬瑶。
红杏防备着几人，却没有立即阻止。
“大小姐，你渴不渴，我带了水。”另一个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竹筒，“水是今儿早烧的开水放冷了装的，竹筒是我爹爹做的，是新的，没用过。”
看着对方期盼的眼神，姬瑶想了想，接过去，抿了一小口。
对方立即笑弯了眼，“大小姐，我帮你拿着，你想喝的时候给我说。”
宝贝地把竹筒接过去，贴身收好。
“你们为什么叫我大小姐？”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啊。”
周围的人附和点头。
“可我娘也是村子里的人啊，我外公家还是杀猪的。”不是姬瑶妄自菲薄，从先前那个王大丫的口中，杀猪匠好像不是什么体面的活儿。
可杀猪匠家油水多啊！
带回来的边角余料也是肉。
至于戾气重？
谁家里逢年过节不会杀鸡宰鹅？
谁身上没点戾气？
杀猪的身上有戾气，吃猪肉的身上就没戾气了？
有买卖才有杀戮！
惯的！
“大、大小姐……”一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娘说的，你和老大就是我们村子里的少爷、小姐，没有你们，我们村子早就没了，洛水镇也没了。”
啊？
“是啊，是啊，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先前给姬瑶果子的小女孩附和道，“北漠入侵的时候，是桃花寨守住了镇子，你们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对，救命恩人！”
还有这种事？
……
小家伙瞌睡来得快。
才吃了晚饭没多久，姬瑶就犯困了。
钟氏把她抱到床上，一边哄着她睡觉，一边做绣活。
杨氏进来的时候，先是小声问了姬瑶的情况。
钟氏答睡着了后，杨氏就嫌弃地说道：“在娘家的时候就没做过绣活。怎么，嫁人了，开始装贤惠了？”
“没事的时候玩玩，给囡囡绣几个荷包、香囊。”
杨氏撇嘴，“你不是那块料，白的浪费东西。”
钟氏轻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万一囡囡喜欢呢？”
“小家伙说什么了？”
钟氏忙摇头，“囡囡哪儿那些心眼？只是跟着张氏学了一段时间的女红，有些羡慕慈姐儿，手里的小玩意儿都是张氏亲手做的。她倒没有攀比的心思，是我看着小家伙有些失落，就想着自己学学，万一我有天赋呢？”
“还天赋呢！”杨氏没好气地说道，“张氏是张氏，你是你，张氏会的，你不一定会，可你会的，张氏肯定不会！”
做娘的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再不济，在自己眼中也是无人能及的。
“我当然知道……”钟氏继续着手里的活儿，“反正先做做看吧，囡囡不喜欢我就自己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