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宜肚子也饿啊,她大眼睛往周围瞄了一眼,手迅速地抓了一块鸡肉给粉儿,粉儿快速地塞进嘴里消灭证据。
速度之快,陆念卿在旁边都没看到,右下方却有一个男人环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男子身边的女子推了推他道,“哥,你怎么了?”
江辞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妹妹,他问,“妹妹,你会在这种场合给双儿拿吃的吗?”
江柳蹙眉,望着江辞,没头没尾地问什么呢?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开口道,“不会……”
她身为太师府的嫡女,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太师本人。
她性子沉稳恬静,礼仪举止在这京城后宅里是无可挑剔的,皇上都还没到,她怎么可能会动筷子吃饭。
江辞又扭头看了看陆欢宜,就见她又快速抓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后把剩下半个给了身后的丫鬟,主仆俩一来一去的,桌上的吃食瞬间消灭一半了。
他眼眸深意望着陆欢宜的小动作,垂眸偷笑,江柳好奇地往他看的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可她哥这是笑什么呢?
她又满心疑惑地看了看周围,陆云正好在跟她颔首微笑,江柳也点头示意回应,旁边一个少女将她的目光吸引了去。
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五官精致,眉眼妩媚一张小嘴笑起来更是天真灿烂。
她认得这个少女,是陆云的姐姐,刚才在慈安宫的那一幕,她中途走开了。
等回来的时候殿里一片祥和,她又听同府的姐妹说了几句,顿时对这位陆大姑娘也是好奇得很。
景王府也算得上是这京城的上上人了,虽然陆云的父亲没有在朝中任职,但是就凭他是景王的弟弟这条就足够在京城横着走了。
她跟陆云也不过是浅交,身为太师府的嫡女,她身份高贵,但她也不是那些高门大户里狗眼看人低的人,对于陆云她没有半分鄙夷,不管陆云是不是景王的侄女,她对谁都这样,淡交好友,浅交心。
高门大户里的后宅弯弯绕绕一堆,她也看不上那些手段,对于陆云平日里似有似无打探她哥哥的事情她也知道,她不反对女孩子为了给谋自己好亲事去努力,但是如果耍太多手段那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目前看来陆云也只是想在江辞眼前露个面,暂时没有过多的手段。
她没理由去拦着两人相识,如果哥哥相处下来真的觉得她是个品性好的,那只要他喜欢,她作为妹妹也会支持他。
陆云此时两眼泛光正盯着江辞,江辞长眉若柳,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特别笑起来时满眼多情,让人看了不由得脸红。
陆云就坐在跟陆欢宜旁边的桌子,时不时看到江辞投来的眼神,她羞得脸通红,小鹿乱撞在心里芳心暗许。
“皇上驾到!晋王到!”一声纤细的太监声喊起,皇上穿着龙袍背手缓缓走进殿内,晋王在一旁身姿挺拔,眉眼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
陆欢宜看到周初白在皇上身边乖得像一只猫,她心里暗嘁了一声,想当初在边境他当着她的也摆这谱来着,还背手呢,还不是老虎变大猫,乖巧得很。
“参见皇上。参见晋王。”
“平身……”
“谢皇上……”
所有人又是纷纷起身落座。
“见过父王。”凤宁敷衍的冲皇上行了礼,然后小身子跳着向周初白扑过来。
“王叔——”
周初白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小侄女,他手拨开凤宁因为跳起来乱了的头发。
“凤宁……”
“王叔,凤宁好想你啊。”凤宁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
凤宁这些年是可想他了,小时候就老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那时候王叔还会给她抓鸟抓猫玩,后来王叔去了边境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周初白眉眼淡笑,声音轻柔……“是吗?”
“当然啦,昨日我想出宫,可是母妃不让,凤宁只能今天才来见王叔了。”
凤宁声音有些委屈,垂着头小脚在地上蹭啊蹭啊,“王叔不回我,是生气凤宁昨日没有去看你了吗?”她试探地问道。
周初白摇摇头,“没有,王叔是在看凤宁高了多少,我过两日进宫陪你可好?”
凤宁眼睛睁得溜圆,欣喜的重重点头。“嗯……说好了!”
周初白温柔的话语落在座的贵女们耳边,一个个心想这晋王也不是跟面上一样冷冰冰的嘛。
心里都蠢蠢欲动,要说这京城除了皇上之外最大最受宠的就属晋王了。
要是能博得他的青睐入晋王府做个侧妃良人也是梦寐以求的。
“哈哈,凤宁过来,你别老缠着你王叔,你王叔现在可不是小时候那个会陪你掏鸟窝的人了。”
皇上笑呵呵的冲着凤宁招手。
第三十一章 太瘦了不行
周初白落座后就打量着对面的她。
陆欢宜正百般无聊打着哈欠呢就看到他投来的目光,好死不死被他这么一看,她哈欠没打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这世界最折磨人的就是打不出来的喷嚏和打不出来的哈欠,太痛苦了!
周初白落座后宁七净俯下身说道,“师兄,你对面那个土匪,我昨日查了,是景王爷的女儿叫陆欢宜,今年刚满十五岁,听说常年不在京中。”
景王的女儿她去边境干什么?这景王不是京城首富吗她还需要打劫?
关于这个问题宁七净也很纳闷,他也想知道,但是这个陆姑娘吧真没什么可以查的了,消息少得很,就这还是他昨日熬夜才查出来呢。
周初白只见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这是便秘了?
“景王,你身边这位就是你那宝贝女儿了吧哈哈。”皇上眉开眼笑的指着景王身边的陆欢宜。
景王起身,“正是,宜姐儿来拜见皇上。”说着他向陆欢宜招招手。
看吧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原因,随时随地你都有可能被喊出来营业。
她堆起职业假笑给皇帝行了礼,“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打量着她,“好好好,难怪景英你藏了这么些年,果真是生的倾国倾城啊。”皇上笑着抬手示意她起身,欣慰地笑着。
胡贵妃也附和道,“是呀,臣妾也是在陆姑娘小时候见过一面,那时候陆姑娘年纪也就差不多是凤宁这么大,俗话说得好女大十八变,陆姑娘当真生的是一副好模样。”
皇上指着在座的青年才俊,开玩笑提醒道,“景英啊,你可得看好了,别被哪个浑小子骗了去,哈哈哈。”
“常听闻皇上宽容慈爱,今日得见,才知道我父亲说得那些都是皮毛,皇上你龙相贵气,能得您一句夸赞,民女等会儿一定会开心得多吃点的。”陆欢宜笑着回皇上,态度谦和恭敬。
一句话把皇上夸了又帮自己父亲说了好话,这可真是个聪明的。
皇上赞同的点点头,“景王,看来你夸朕夸得不够多,哈哈哈。”
景王汗颜,他一个老头子有啥好夸的,但是人前嘛还是要给足皇上面子的,他连连称是。
其他臣子跟年少的公子在见到陆欢宜的时候都明显一愣,那双眼睛笑起来羞涩灿烂,勾的他们的眼不自觉就往她那看去。
看着那些少年看自家女儿的目光,景王都一个个瞪回去了。
皇上看了摇头无奈笑笑,护犊子的。
钦天监的傅少钦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充满不可思议,他是前朝的钦天监,本就不参与朝政,皇上仁厚留他继续在宫里日夜观星象。
早在十五年前他就有观到那个凤凰星的存在,但是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见到凤凰相的女子,那颗星也亮了十五年,他就看着凤凰星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终于在今日他见到了,他激动的按耐住心情趁着无人留意退下了。
陆念卿准备开始吃的时候,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就剩一点了,他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哎。
他看了眼陆欢跟粉儿叹了口气,他还是放弃挣扎吧。
好在宫人们都很会看眼色,赶紧又端了热菜上来,陆念卿叫了许久的肚子才开始有着落。
陆欢宜原本吃得挺欢的,但是吧那对面那一道热忱的眼光,她真的是想忽略都有点难。
她咬牙翻了个白眼放下筷子朝着对面的周初白望回去。
——看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大哥,你眼睛就差抠出来在我桌子前放着了我能看不到吗?
——你可以忽略啊;
——呵呵!
周初白跟陆欢宜两人电光火石之间交流了几个回合,最终陆欢宣告败。
“姑娘,你怎么输了呀,瞪回去,奴婢陪你一起瞪。”
粉儿说着就瞪大眼睛朝着周初白的方向看去。
陆欢宜摆摆手无所谓道,“他眼睛小,风进不去,我眼睛大,风吹得我疼。”
嗯这理由真的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因为眼睛大瞪不过人家败下阵来。
太后不愧是母亲,全场宫宴就光看周初白,见周初白从落座后就一直盯着对面的小姑娘,她欣慰的笑了。
好像抱孙子的事也不是那么遥远嘛。
“初白啊,往后你就留在朝堂帮为兄,为兄啊也想歇歇,多陪陪凤宁还有母后。”
皇上声音朗朗不可置疑,这相当于是变相地给他安排任务了。
御史台的几位大人早就按捺不住了,站起来拱手道,“皇上,我大黎能得此将军,是天旺大黎,只是晋王除了是晋王,他还是拥兵五十万大军的将军,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将。”
其他几个大臣纷纷附议,原本愉悦的宫宴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皇上面上依旧是那副模样,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生气。
晋王这个当事人也是没有任何表情,所有人都屏息着气。
仿佛下一秒龙颜就要震怒。
关于晋王的去留,从之前御史台就一直在上奏,要他回京交权,要么无诏不得回京。
要皇上说御史台就是闲的,一天天闲的无事就只会喊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动不动就跪,看得他心烦。
所以这次他没有选择在朝堂而是直接在宫宴将此事说出来。
没想到这几个老家伙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要他三思。
他凝着眉正要开口。
“嘻——”忽然一声女子的笑声打破了沉寂。
众人缓缓看去,陆欢宜捂着嘴一脸受教了的表情,她看到皇上投来的眼光,起身行礼。
“皇上,我父亲小时候给我请过夫子,夫子跟我说过人要大度,毕竟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是这几位大人都好瘦啊,是不是撑不了船啊。”
周初白抬眸眯着眼睛望着她,就知道她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但他看她怼人就是莫名地有趣。
景王跟陆念卿也捂着嘴偷笑,接着皇上龙颜大悦,哈哈哈的笑起来。
几个御史台的大人气的胡子都差点直起来,一个黄毛丫头说他们没度量。
但是他们不能计较,要是计较了不就证实了他们没肚量吗?
一个个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一把年纪了,仅剩无几的牙都快咬没了。
皇上饶有兴致地问她,“那你还学了什么?”
陆欢宜思量片刻后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陆欢宜说完对着对面的周初白挑了下眉,嘴角微勾。
“哈哈哈说得好!景王为我大黎固守边境这些年,把敌人打跑了,他为何不能回家回朝堂,朕告诉你,这个皇宫就是他的家!你们连这点道理都不如一个闺阁女子懂得深透!”
皇上掷地有声地看着几位大人,他声音中气十足,“几位大人多吃点吧,毕竟胖了才能撑船。”
第三十二章 元宵灯会
堂下所有人或多或少也都在偷笑,原本挺严肃的场合,一下子又拉回轻松愉快的气氛。
几位被说太瘦的大人你看看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蔫巴的坐下了。
皇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是再执着那不就是真连一个女子都不如了?
皇上赞赏地看了陆欢宜再看看景王一家子,真是怎么看都觉得满意,这个配合默契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有点东西。
在场的所有人见到皇上这么明显对于陆欢宜的赞赏纷纷心里有了小算盘,皇上年过三十正值壮年,莫非……
一个个老狐狸面上不露声色可是心里都觉得皇上太宠陆家了,后宫现在无后将来若是陆家做了国丈那就风头更盛了。
宁七净在身后由衷感叹道,“师兄,这陆姑娘真的是细水长流把人呛啊,跟你还挺像,你是直白派,她是隐晦派。”
周初白“……”
陆欢宜本来也没打算出这个风头,她只是单纯觉得那几位御史台的老头子说话太毒了。
一个将军为国家力挽狂澜这些年,刚回朝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将他赶回边境,都活这把年纪了,脸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欢宜想到前世自己死得那么憋屈,到死了都不知道有几个人真的认识她,与他的处境比起来她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呢。
她端起琉璃盏的酒杯一口闷。
京城东边的宅子内,司马元手执白棋正在跟侍卫乔仁对弈。
乔仁手里捏着黑棋双眉皱起,盯了棋盘许久,最终把黑子放回盒内,他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我又输了。”
司马元不以为然地笑笑,“总有一天你会赢的。”
“太子殿下深谋远虑,都说人生如棋,我自认达不到太子殿下的境界。”乔仁拱手笑道。
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精通四书五经,更是被君主当储君培养的后人。
他跟在太子殿下这些年,每次下棋的结局无疑都是输的,他都习惯了。
司马元打量着棋盘随意道,“都说人生如棋,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可在我看来人生还不如棋呢,不可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