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一脚狠狠地踢过去。
“蠢货!滚出去!”
长明跟如临大赦一样,麻溜地就出去了。临走时还顺便将房门关上了。
小郡王看着镜子里英俊的自己,因为眼睛受伤了,都看不出他的英俊了,好在只是一时的。
“嘶。”又是一阵的疼痛传来。
忽然他想到那个小娘子,又是一脸淫笑。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他不耐烦地骂道,“还来干什么,没找到人别来烦我!”
“找什么人?”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在门边传来。
小郡王欣喜起身相迎。
“姐,你回来啦?嘉兴好玩吗?”他连忙给长宁郡主倒茶请她坐下。
一个女子缓缓落座,只见她头上插着烧蓝点翠的头金,发髻是简单精致的飞仙髻,额间还画着一朵花钿,栩栩如生的花钿给女子增添了不少清秀之色,清秀之色又有几分魅人。
她一身水蓝色的软烟罗绸缎裙在身,一看就是世家的姑娘,举止之间款款而落。
长宁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视线在小郡王脸上看去。
“所以你在找谁?还有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小郡王垂着头不敢看她。
“说……”
女子声音轻柔却带着严厉。
“我……不小心蹭到的。”小郡王解释道。
长宁盯着他看了半晌,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姑且当是蹭到的吧,那你发那么大火又是作甚?”
他道,“有个小厮偷了我东西,跑了。”
长宁打量着他屋里的摆件,没发现有少了什么,她多少心里知道点了什么。
她看着小郡王道,“听说表哥回来了?你可见到他了?”
“见到了,上次宫宴的时候见到了。”
“你都见到了,没跟他来往?”
小郡王一时语塞,没回答,他不敢在长宁郡主面前造次。
长宁就知道这个弟弟就是个没脑子的,晋王表哥都回来了,不趁机去跟他往来,却是每日都流连在烟花柳巷。
她不争气地睥睨了他一眼,小郡王的笑容瞬间加蔫了。
“收拾一下,明日跟我去拜见表哥。”
小郡王心里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周初白那日他都见过了,就没必要去了吧。
而且那人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的,他在皇伯伯的宫殿里见过了,后来呆着无聊索性就宫宴都没开始找个机会就溜了。
“姐,你这不是刚回来嘛,不如多休息几日。”
去年年底的时候嘉兴老宅有族长过世,那过世的族长是南王爷的长辈。
但是那时候的南王爷王还不是王爷,就是一个世家子弟,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是王爷了,这种小事,自然就是由小辈去吊唁。
按说这种场合应该是由家中的男子前去的,但是在南王府里,长宁又是长,又是贤的,加上小郡王自己也不想去,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长宁郡主身上了。
所以宫宴的时候包括周初白回京的时候她都不在京城。
南王爷是皇上的叔叔,也是皇室宗亲为数不多的有血脉之源的亲人了,皇上对于英王府包括南郡王一直都还算是不错的。
长宁只比周初白年纪小两岁,刚满十六岁,按理说女子十五就该议亲了。
但是却一直都没动静,一来是南王爷不舍得女儿出嫁,二来是皇帝有自己的考量,他膝下没有适龄的公主,若是将来有需要联姻的,当仁不让的人选就是长宁公主。
长宁一直都知道自己未来的归宿,不是远嫁异国,就是被皇上指婚给那个大臣。
所以从小学的礼仪都是按照宫中规矩学的,不管是举止还是自身的想法都妥妥地甩京城世家女子几条街,这也是她一直都引以为傲的资本。
加上从小没有母亲的管束,对于小郡王就会计较有严姐的风范。
向来是她说一就是一,南郡王都不敢反驳。
长宁眼轻扫过南郡王,南郡王立马改口,“明日我一定准时。”
长宁这才收回视线温声关心他的伤势,“你的伤,大夫怎么说?”
“休养两日就好了,姐你不用担心。”
长宁点头,嘱咐道,“那你好生休养吧,我走了。”
南小郡王等到她走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姐姐看没看出来他说谎了。
长宁回到温行院的时候,丫鬟早早就将她房间都收拾好了。
第八十一 周六堂
温行院里扑面而来的花香味,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的粉红色蔷薇花,花香怡人,清新舒服。
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凉亭,凉亭视线望去就是一个小池塘,丫鬟们正在池塘边洒扫。
长宁刚进院子的时候,众人都向她行礼。
“郡主,你看看这花怎么样?”长宁的贴身婢女书敏手里捧着一盆水蓝色的绣球花向她走来。
长宁闻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留下吧,好生照料着,对了你去打听一下,长泽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书敏先是一愣后问道,“郡王爷受伤了?”
长宁点头嘱咐她道,“还有去打听一下初白表哥有什么喜好。”
书敏一一领命就出去了,转身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担忧之色。
“王爷,上次我们没抓到丁大山,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我们再想找到他估计没那么容易了。”宁七净道。
书房内周初白闭着眼睛在沉思,陆欢宜又是那么巧在青楼,怎么每次都有她的身影。
“陆欢宜……”他缓缓吐出三个字。
宁七净听完一愣,他跟王爷是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吗?
“陆姑娘怎么了?”
“有猫腻!”
周初白倏地睁开眼睛,“听说最近城东有周六堂的人出没?”
“对,还有好几个呢,他们也不遮掩,逢人来问就说自己是周六堂的,短短几日,京城都知道了周六堂的人在做善举。”
“周六堂的人向来是隐蔽低调的,这次这么高调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也打听过了,听说是城东的居民,从入冬以来就没有得到官府分发的银两,已经冻死好几个了,衙门一直都压着呢,所以这个事少有人知,还是因为周六堂,才把这件事捅出来的。”
这么快就有动作,看来周六堂的堂主真的在京城了。
周初白来到城东的时候,城东外的街上摆了五个施粥点,还有两个衣服领取点。
看似人多,但却一点都不混乱,所有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周初白看着这些负责的人,个个穿着上好的布料,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因为他们是基层的贱民就看不起他们。
他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之处,他拉了个人问。
“请问这是周六堂的人吗?”他指着在施粥的一个小伙子。
被拉住的是一个大爷,他眯着眼睛瞧了好半天才看清楚,他点头,“是啊,我们这几日都多亏了他们,不止给我们吃喝还给我看病。”
周初白谢过大爷之后来到一间屋子,只见屋内坐满了人,抱着孩子的母亲,躺在地上饿的面黄肌瘦的人,唉声一片。
周初白没想到在皇兄的眼下,京城都会有这么严重的饥寒。
“王爷?”台月抬着一箱药站在门口表情有些讶色看着他。
周初白听到声音转身就看到了台月。
“夏先生也在这?”
台月请他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坐下后周初白看了一眼屋内陈设,简直是用简陋两个字都没有办法形容的,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也没有。
只有一张长矮凳子,那桌子的腿还瘸了,被人用烂布条缠着才勉强可以用。
“王爷怎么有空来这里了?”台月手放在火堆上烤着问道。
周初白看着他揉搓的双手,他眸光乍现,“夏先生很怕冷?”
“还行,就是京城的冬天太冷了。”台月添了一把柴进去。
周初白坐下道,“夏先生上次讲我的话传达给你们堂主了吗?”
台月的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王爷,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结果的了。”
“不知道……”
周初白也看着他,一双眼睛看着台月像是能看穿他一样。
“我们周六堂名誉天下,王爷能看上我们,是我们周六堂的荣幸,只是我们暂时不需要王爷这个荣幸。”
台月被他看着也不觉得有压迫感他从容地回答道。
“那你们这么多年为什么帮我?”
他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不求回报的帮助。
“因为钱太多,花不完。”
周初白语噎,天底下所以的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炫富吗?
周初白见问不出什么,他起身出屋,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台月。
“夏先生是常伴在堂主身边的心腹之人,看你这么怕冷,应该是常年不在京城这种寒冷之地待着,好心提醒你,下个月就是一年里最冷的季节了,如果你的堂主还在京城的话,可得备好炭火了。”
台月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却只见周初白已经出了房门。
周初白跨出门的时候,微扬唇。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嘛。
南川珠的马车在进京后,就跟南韵几分了道。
“两位公子,这几日承蒙照顾了。”南韵儿给广若投去一个眼神。
广若从包袱里 掏出一千两银票给南韵儿。
南韵儿笑着道,“这是给公子的,还请公子收下。”她双手伸出递给南川珠。
南川珠推了回去,“夫人,我们兄弟俩不过是顺手,夫人不必这般客气,时日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就此告辞。”
说完她给南韵儿作揖后,上了马车就走了。
南韵儿摸着手里的银票,眼睛在远去的马车上久久没有动。
“夫人。”广若出声提醒道。
南韵儿才收回视线,“我的孩子也有她这么大了吧。”
广若有些不解也看了一眼那远去的马车。
“公主是小姐,肯定是跟您一样,是个娇弱怜人的姑娘,那两位可是大老粗。”
谁家姑娘要长成大老爷的性格,女子就该是跟圣女一样的温文尔雅,善良贤淑的。
南韵儿扬唇道,“那位公子是个姑娘。”
她第一眼就是没看出来,但是后来几天相处下来,她也看出些端倪来,但没有拆穿,这个社会男子出门确实是比女子方便很多。
广若却有些惶恐,她竟然没看出来。
周初白回府后,游宁就坐在书房等他了。
他最近被周初白打发去盯铺子的装潢进度。
第八十二章 猜到了
他每日啥事没有就在那坐着,他都把附近的美食都吃个腻腻的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安静待着的人,今日逮着机会忽悠七净跟他换了职务,所以才会早早就在书房等着了。
“回来啦?”
游宁坐在周初白往日坐的位置上,随手翻着兵书在看,见他来,他合上书起身。
“你怎么在这?铺子那边好了?”
“没有,只是我太无聊了,我劝说七净跟我换一下。”他呵呵说道。
周初白将他刚看的书放回原位,睨了他一眼,“劝?你是坑蒙连带拐骗的吧?”
游宁嘻嘻一笑,他确实是许了宁七净请他吃大餐来着。
“七净要我跟你说,上次你让他查的那元宵刺客有眉目了。”
周初白道,“是戈东国的对吧?”
“对,是戈东国的七皇子,听闻戈东国的七皇子跟他们的太子向来有纷争,可以说是你死我活的地步,另外还有他已经查到了那个客栈里叫司马元就是他们的太子司马拓。”
周初白手有节奏地在桌上扣着。
游宁看着他一脸意料之中的神色他道,“看来你是猜到了。”
能雇佣刺客在异国杀人的不是利益还能是什么,而且杀的还是个皇家人。
如果是普通的皇室宗亲,随便找个理由扣押在戈东国就好了,还费这力气搞刺杀干什么。
司马拓是最近才进京的,比陆欢宜回京的日子还晚,他堂堂一个太子应该不会跟她有什么瓜葛,看来陆欢宜在戈东的事情上是没有关系的了。
可是丁大山……
他看了一眼游宁,“你最近出入小心,丁大山有可能会找你报复。”
游宁不以为然,“放心吧,我小心着呢。”
手下败将而已,而且当时那一战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还活着,也得残了。
周初白想到今日从台月的举止得出的结论,眼见事情渐渐有眉目,他心情甚好,刚好看到桌子上的白纸。
他在纸上写着,快速写完之后就叫游宁给陆欢宜送过去。
游宁可是听说了他把人家的铺子抢了的事,他拒绝道,“我不去,要去你去。”
周初白撇了他一眼,“确定不去?”
游宁啧了一声,认命的拿了信件就走了。
不就是不甘心再挣扎一下嘛,谁让他有一个偏袒徒弟的亲爹呢。
游宁非常的有自知之明,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翻墙进院子的。
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他翻起墙来都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仿佛经常干这事似的。
陆欢宜看到他的时候,眼底那抹笑笑得真是灿烂的晃人眼。
游宁满腹疑惑,这陆姑娘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怎么都笑得那么灿烂,关键是灿烂中还带着调戏?
“油腻公子来啦——”陆欢宜扬声懒洋洋地叫着他的名字。